最后一节课，量子学老师拍了拍手上的粉笔末，笑眯眯的给大家宣告考试题目类型，然后鼓励大家好好复习，争取一个好成绩。
等他迈着四方步消失在视线里，教室了一片哀鸿遍野。一点范围都不化，还让不让人活？
顾亦回了宿舍，一上QQ，就看到她的小企鹅疯狂闪动，跟疯了似的。她打开一看，是段王爷在班级群里给她发来的信息。
段王爷，原名段书舟。取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名字起得着实斯文，人是活脱脱的‘斯文败类。
‘“顾亦，顾亦，你上线啊！”
“别躲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线。”
“顾亦，顾亦，我知道你在线~”
“……”
这哥们是看多了《情深深雨蒙蒙》，入戏太深啊。
顾亦啃了一口馒头，“王爷啊，找我有什么事？”
没过一会，他就回复了，“顾亦啊，量子学做笔记了吧？”
就知道是这样，顾亦：“做了。”
“那感情好，下午把笔记借我一份，我去复印复印，观摩学习一番呐！”
这句话，顾亦盯着碗里的红烧带鱼，怎么这么熟悉呢？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前好像也是一模一样的话来着。
就溜了这一会的号，班级群里瞬间冒出N句：
“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要一份。”
“王爷，记得还有我一份。”
段王爷：“个不要脸的，我不要你们也不要，我一要你们全都冒出来，早都干嘛去了！不给！”
有人回复的很欠扁，“哟，王爷，咱们不是都知道你一定会要的嘛，就等着你开口的嘛~”
有人很无耻，“王爷，顾亦还没说话呢，您老先一边凉快去。”
“……”
顾亦一条条看下去，赶紧回复，“一人一份，一共十八份。王爷我下午自习的时候带着，你过去拿。”
“为啥十八份？你又不用要。”
顾亦发了一个敲击的表情，“上学期，你拿我笔记去复印。最后，我笔记找不到了！你难道忘了？！”
段王爷：“……”
段王爷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阶梯教室找顾亦的时候，手上还拎了一大包零食，顾亦本欲不收，他舌灿莲花的劝说：“顾亦啊，你不用不好意思。这点东西是咱们班十六个男生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你不收，我们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笔记啊！”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亦只好伸手接过来。
段王爷继续说，“那什么，你要是觉得实在不好意思，就把量子学的重点给我们画一画吧。”
“……”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从十二月二十九号开始，D大正式进入考试周。
图书馆和各大教学楼的自习室人员空前爆发，校园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硝烟气味。经常出现因为争夺座位而爆发争斗的不和谐现象，学校为此派出了保安队到处巡逻，发现问题，立即解决！
顾亦在学习上有个优点，上课的时候能够认真听课，而且喜欢做笔记。
这个优点，还是顾爸爸培养出来的。他在顾亦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什么样的时间做什么样的事，上课就是听课，所谓上课不听课，课后努力，实际是在浪费时间。另外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下来的东西，随手一翻，都能最快的唤起记忆。
因着这个优点，期末考试之于她，和那些上课不听课临时抱佛脚的同学来说，难度要相对低一些。
所以，她依旧按部就班的六点四十五起床，吃早饭，上自习。吃饭，回宿舍睡午觉，上自习。吃完饭，上自习。
她受得了，阿三受不了了~
阿三跟着顾亦连续三天早起进行艰苦卓绝的学习之后，终于受不了了，第四天怎么都不起了！
抱着被子赖在床上，咬被角：“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要报D大，报D大就算了，我为什么要来物理学院，来物理学院就罢了，我为什么要学空间物理！为什么~~”
二丫气的拿枕头砸她，“个小婊砸，我这个学医的还没抱怨呢，你一个物理的嗷嗷啥！”
二丫的医学书厚的跟牛津大字典似的，她啃了一个学期了，已经濒临爆发的阶段，阿三，给了她爆发的理由！
宿舍里一时鸡飞狗跳，顾亦背着书包灰溜溜的走了。
碎金的阳光穿透云层，晨光多了一丝温度。
晨起的D大校园一片安静，偶尔还能看到和她一样背着书包匆匆而行的同学。
前几日下的雪，在树荫处，拐角处，还厚厚的积着，如黄色的蛋糕胚上涂着的奶油。
顾亦去餐厅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鸡蛋外加一个鸡蛋饼，才去自习室。
去的时间有些早，教室里面没有几个人。顾亦在惯常坐的位置坐下，顺便把旁边的位置也给占了，然后，低头看书。
一张草稿纸演算完毕，顾亦抬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活动了一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教室里已经坐的七七八八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的位子，阿三再不来，她都不好意思把位置继续占下去了。
正这么想着，教室门被人轻轻推开，滚进来一个熊一般的姑娘，用一双近视二百度的眼睛四下逡巡，很快，发现了角落里的顾亦。
教室里暖气开的很足，再加上人多，阿三进来就开始脱，先是围巾，再是羽绒服，脱羽绒服的时候用力过猛，扫到后边座位人的热水杯，倒在桌子上嘭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围人的目光都向此处聚集而来，阿三手忙脚乱的把保温杯扶起来，小声的说对不起。
坐在后座的男生看了阿三一眼，低头继续看书。
阿三脱完衣服掏出书，展开在桌子上，趴在把头搁在书上，小声的对顾亦抱怨，“太吓人了，我一进教室大气都不敢呼！”
顾亦回她，“考试之前不都这样，考完了就好了。”
阿三点头，“说的也是。”
然后，投入到苦大仇深的学习之中。
因为在教室里，顾亦手机调的是震动，听到声音，她赶紧拿起手机就往教室外面跑，站在教室的走廊的窗户边，她低头看嗡嗡作响的手机上跳跃的三个字。
“喂？”顾亦接通。
“顾亦？”
离他上次来D大，差不多已经一个星期。之前互相许诺，有需要的话联系，但彼此之间莫要说电话，就是短信都没有一条。
“嗯。”
“在做什么？”沈嘉年问她。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草坪上，还蒙着一层淡淡的雪色，尚未化透，“在自习室呢，快期末考试了。”
透过手机，顾亦听到电话那端甜美的声音，“尊敬的乘客，你所乘坐的……”
“你在机场？”顾亦吃惊。
“唔，”沈嘉年看着不远处缓缓驶动的飞机，“我在机场，顾亦，B市有些事情，我需要赶回去。走之前，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声。”
就这么就走了啊，顾亦想，“哦，什么时候的航班？”
“半个小时以后。”
这么快！
“哦，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半晌的沉默之后，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很轻，很轻，“顾亦，你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要说的？她的手无意识的触上面前的玻璃，冰凉的感觉沁上心头，想了很久，“欢迎再次来申城！”
“呵呵。”他笑了起来，低缓而悦耳，“顾亦，我当你是真心邀请我再来申城。”
“哎？”什么叫当时真心邀请，本来就很真心好不好？
“其实，我还挺怀念你们学校食堂的。”
顾亦站在走廊，攥着手机，看了很久，身边不时有同学经过，她恍若未觉。
有一只灰色的小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到窗台上，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黑亮黑亮，它警惕的左右转了转小脑袋，低头用喙啄着窗台上落下的草子。
不知是什么声音惊动了它，振振翅膀陡然飞走。
顾亦一直盯着它，视线停留在窗外的蓝天，蔚蓝澄澈，有一架飞机，就这么不早不晚的出现在视线里，留下一道尾烟，在干净的蓝天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闭了闭眼，将手机收起来，重新走进自习室。
阿三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笔记上的汉字加数字，拆出来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她每一个都不认识！
她在床上撒泼打滚，脸皱成包子，“怎么办？怎么办？我都不会，还有两天就考了！嗷嗷嗷……”
今年所有的考试课，量子学是第一门要考的。
老大被她吓了一跳，哆嗦一下，“三儿，你作死呢！过不了就不过，明年回来补考。”
阿三恨得咬牙切齿，“不要！补考要交钱，还要再来一次，我不要！”
二丫凉凉的打击她，“见天没见你拿过书，张口闭口就是耽美男男，不挂科对得起那些天天学习的吗？”
顾小四把书放到书架上，“三姐，要不你趁着还没考，团购一个假发吧！”
“……”
没一个有良心的，阿三痛不欲生，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不停的翻滚，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傻姑都比她整齐。
二丫咽了咽口水，“老大，你赶紧配一副药给三儿吃，治治她的疯病。”
哎呦喂，吓死宝宝了。
老大很为难，“这种医学难题，无药可治。要不，你把她剖了吧，回炉改造一下。”
二丫学医的，剖个兔子小青蛙跟玩儿似的，这学期已经着手尸体解剖了！
“难度太大，异于常人的体质，实属尚未攻克的难题。”二丫盯着宿舍天花板，“小四啊，要不你把她送回火星吧？”
小四笑眯眯，“好啊，等我造出个飞行器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