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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环卫袁大姐行动力很强,下午就把左乔带到了雇主家。她向左乔介绍道,找保姆的这家人姓陈,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却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夫妻二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男主人如今专门做些期货之类的投资,女主人原先是家庭主妇,现在正准备外出找工作。找个保姆就是为了能帮着做做饭、带带孩子。

左乔的心里还有些忐忑,这可关系到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啊!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袁大姐说话,一边按响了门铃。

门刚一打开,左乔就愣住了。眼前的女人分明是那天看到的陈暮寒妈妈啊!

陈妈妈明显也吃了一惊,大约是第一印象不太好的原因,她慢慢收起了微笑,正想着怎么客气地拒绝袁大姐,陈暮寒蹦蹦跳跳地从房间里跑出来了,他扬起头看看一脸渴切的左乔,又看看黑着脸的妈妈,撒娇似的问道:“妈妈,你为什么看到这个阿姨就不高兴啊?”他这是想到那天他妈妈强硬地拉他走的事了。

陈妈妈是个很有教养的女人,听到儿子当着左乔的面戳穿自己对她的反感顿时有些尴尬,她一把捂住儿子的嘴:“瞎说什么呢!妈妈没有不高兴啊!”说着,还对左乔袁大姐两人扯出一个笑容:“快进来吧!”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袁大姐犹豫地看着左乔:“我马上要去上班了,你一个人……”

“我当然没问题啊!”左乔微笑着冲她眨眨眼,“我一个人那么老远也过来了。”

“大姐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待她的。”陈妈妈也有些不高兴了,“保证换您一个完好的人!”

话说到这种地步,袁大姐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陈妈妈把左乔请进屋,给她倒了杯热茶,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在升腾的雾气间,陈妈妈开口道:“不浪费大家时间,我就直说了。你知道上次见面我对你的印象不太好,我觉得你有些……”她想了想,用了个委婉点的词:“……过于活泼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疯疯癫癫的。

左乔淡定地点点头,真诚地说:“那天我状态不好,您的孩子又特别像我弟弟,我就激动了些。您能理解吗?人在异乡遇到点挫折难免想家。”

陈妈妈点点头,话音一转:“虽然这是你的隐私,但是如果我们雇了你,接下来我们就要长期相处了。”

“嗯。”左乔应道。

“所以我想大家互相多了解一些不是坏事,”陈妈妈抿了一口茶道,“那天状态为什么不好?如果您经常不在状态的话,我们……”

“当然不会,”左乔打断了她的话,“那天是因为行李给偷了,而我一个人背井离乡,那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不过这事儿以后也不会发生了,因为我也没有另一份行李可以给偷了。”

“对不起,”陈妈妈的脸微微一红,“不过你明白的,我们以后说不定要长期生活在一起,还是知根知底的好。我也不瞒你,我和孩子他爸算是白手起家,这两年他爸在股市上赚了点钱才贷款买了这房子,所以我们提供的工资肯定是不能跟那些真正的富豪相提并论的。”

“我知道的,”左乔说,“我也没指望发财,现在只求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袁大姐说,你是专业护士,英文又说得很好,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为什么会来我们这儿?”陈妈妈看着她说。

左乔早就想好了理由:“您知道我是阳怀人,在我老家,像我年纪这么大的女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家里匆匆忙忙要把我嫁人,还把我身份证收起来了,我实在没办法才逃出来的。”

“那你没有身份证?”陈妈妈挑眉,“我怎么相信你的来历?”陈暮寒的一双凤眼就遗传自陈妈妈,微微上挑的时候充满了威严。

左乔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失神,直到陈妈妈轻咳一声才匆匆忙忙地从包里掏出证件:“我有护士证。”说着,把证递到她手上。

陈妈妈细细看了看才轻轻合拢:“看在袁大姐的面子上,我会让你试试。而且,我先生就在家里工作,你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我也不怕你做什么手脚。”

“那您这是……”左乔兴奋地看向陈妈妈。

“同意了!”陈妈妈笑着点点头。左乔其实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她容貌清秀,眼神干净,看着就是那种没有心机的女孩儿。

“你主要工作就是做做饭,”陈妈妈说,“家里人口不多,简单一点就行。每周会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但是衣服什么的需要自己洗。想要找个会英语的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陈妈妈对客厅的拐角处招招手:“暮寒,过来。”

左乔顺着她的手看去,果然看见陈暮寒在那儿探头探脑的,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一点儿也不害羞,小跑到妈妈的怀中,兴奋地问道:“这个阿姨以后要和我们一起住了吗?”

“是的,暮寒喜欢吗?”陈妈妈用手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

“嗯!”陈暮寒大力地点点头,看着左乔露出满口白牙。

陈妈妈宠溺地笑了,转头对左乔用英语说:“过几年,我们就准备带着他移民到国外,想趁着年纪小记性好让他好好练练英语,所以才有那么个要求。”

左乔知道这算是个现场测试,于是用英语回答到:“我会尽力的。”幸好左乔以前待的那个医院是外资的,所以她口语还算标准,对话也很熟练。”

陈妈妈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带着他玩玩,熟悉一下。今天我来做饭。”

左乔当然求之不得了。她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陈暮寒嘛!

此时,她未来的男朋友正紧紧拉着她的手,用稚嫩的童音道:“那边就是我房间,阿姨我带你参观一下。”

左乔回握住他的小手,感受到手心的温暖才有那么点踏实的感觉。不过,左乔遗憾地想,要是陈暮寒不一口一个阿姨就更好了,哪怕叫姐姐也行啊!这都差了辈分了!

陈暮寒人虽然小,但是步子迈得飞快。他的房门大敞着,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左乔细细扫视着这个房间,不愿意放过一个细节。墙壁是深蓝色的,上面用金黄色的油漆画着星星,耳畔陈暮寒得意地介绍道:“完全是模拟天上的星座哦!这是仙后座……”

左乔看着他亮晶晶地眼睛,夸道:“太了不起了!”

“那当然,”陈暮寒挺起小胸膛,“走,我带你看看我的宝藏。”

说着,把左乔拉到一个大架子前,上面放满了各式木制模型,动物,车,飞机,桥梁……不过最多的还是各式建筑,有教堂、楼房等,不一而足。

“这都是我拼的哦!”陈暮寒骄傲地说,“我以后要做一个建筑设计师。”

原来这才是他儿时的梦想,左乔的眼睛有点湿润,她认识他的时候只知道他是做私募基金的,后来留给她的财产更是多得让她瞠目结舌。但是那时候他很少提起他的工作,偶尔她说起来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不喜欢。

左乔开始庆幸,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让她离他这样近,让她能看着他长大,甚至,让她有改变他未来的可能。

不!她一定要改变他的未来,她要让他活下去,她要让他做他想做的事。

“你很喜欢拼图?”左乔发现,房间的一面墙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拼图。

“对呀!”陈暮寒拉着左乔坐在地板上,兴致勃勃道,“我们来拼图吧!”

左乔这才注意到,地板上还放着一盒未完工的拼图,那上面大大的5000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一直是个缺乏耐心的人,五百片都不一定能拼得出来呢!不过,对付个孩子她还是有办法的。眼珠一转,道:“这些真的是你拼出来的吗?我可不相信!”

“真的!”陈暮寒握着她的手,急急地说,“我们家除了我谁也不会拼!”

左乔乐了,原来不是自己笨,是陈同学不是一般人呐!她接着说:“那你拼给我看看,你当着我的面拼出来我就相信你!”

这时候的陈暮寒还不懂什么叫做激将法,真以为自己被看扁了。急得脖子涨红,趴在地板上就拼了起来。

左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流畅的动作,他先是把一块块看起来都差不多的碎片分成了几堆,尔后在一堆一堆地快速拼了起来。白嫩的小手就像是有魔力似的,慢慢地图画完整起来。

直到陈妈妈来唤他们吃晚饭时,他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左乔拍拍他:“我们去吃晚饭了哦!”

陈暮寒没有反应,自顾自地拼着。

左乔又拍了几下,最后一次陈暮寒有点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很凶地说:“拼完才要吃!”

左乔心里火蹭蹭蹭地往上冒,难道他总是这样?做事专注起来就不吃饭所以才把胃弄坏的吗?他生在这种家庭里,怎么会饥一顿饱一顿?那时候他是骗她的吗?

想到这里,她一把把他拉起来,吼道:“叫你去吃饭没听见吗?身体重要还是玩重要?”

左乔嗓门很大,这一下又是使尽全力的,在空旷的房子里似乎都有回声。

餐桌上的陈妈妈筷子都落在了餐桌上,和陈爸爸面面相觑。

半晌,陈妈妈才回过神来道:“时间长了,我们暮寒会不会像她一样粗鲁?”

陈爸爸看看四周没人,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他是你的孩子,只要有你一半的气质就称不上粗鲁了。”

陈妈妈笑了一下,转念又叹了一口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不是我们欠了袁大姐的恩情,暮寒又喜欢她,我是绝不会答应的,怎么看都不合适。”

“我看挺好的,”陈爸爸说,“就那一嗓门就能看出她对我们暮寒的关怀是真心的,虐童什么的绝不会在我们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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