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凤婉点头,继续道:“不过有些事情,于王爷是好奇,于凤婉是伤疤。王爷又何苦在别人的伤痕上撒盐?王爷只要知道,凤婉不会害您,且一身本领,尽数为您所用,这就够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凤婉也收了脸上的笑意,只剩下了郑重。
她鲜少有这样郑重的模样,也叫慕容安不自觉的带出几分正色来。
只是还不等慕容安说什么,就见面前的女子皱起了眉头,轻巧的打出一个喷嚏来。
“阿嚏——”
慕容安顿时朝着一边转过身,可还是没有躲过这一记。
凤婉眉眼弯弯的笑道:“不小心没忍住,王爷莫怪。”她一面说着,一面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若不是这笑容里的歉意没有太大的诚意,这模样看起来倒是格外可爱。
这么一打岔,慕容安原先想说的话也被忘了个一干二净,有些嫌恶的挥手道:“行了行了,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一向有些洁癖,如今竟被一个丫头喷了满脸,偏还不能发作,当真是有些窝火。
凤婉越发笑的不诚恳,嘴上却还一丝礼数都不拉下:“王爷早些休息,凤婉告退。”
临走前,她还不忘将自己的衣服抱走。
待得出了帐子,凤婉脸上的笑意霎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回眸再看了一眼这青灰色的大帐,转而朝着自己的帐子走去。
夜风料峭,吹得她凉到了骨头里去。然而再刻骨的冷,也及不上她此刻心内的寒意。到底是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国家,如今被她这般的出卖,如何能心中好受?
然而她别无选择。
得知她要去风巫山的时候,王军医格外担心的劝道:“如今正是隆冬天气,风巫山上山高路险,你一个小丫头还是莫要去的好。你若实在需要什么草药,尽管告诉我,我替你去这一趟吧。”
虽然跟她接触不长,可人心是真是伪,王军医还是有辨认的能力的。
对于他的关心,凤婉有些感动,因笑道:“军医不必太担心,这风巫山虽然险,我还放不到眼里。况且营中离不开您,您就在营中坐镇吧。若是我遇见于军中有用的,也给您带回来。”
王军医到底是没能劝住她,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凤婉便背了药篓,要了一匹快马,带着三五个人,直上风巫山去了。
师傅的药经中曾记载,风巫山地处北端,常年积雪不化,地下却是难得的酷热之貌。冰火共存的山脉之巅,生长着一种极为难得的草药——凌霜花。此花年开一次,遇雪怒放,天晴则萎。所生长之地必在悬崖峭壁,更有巨蟒守护,所以极为难采。
而她之所以敢在慕容安的面前夸下海口,也是因为凌霜花正是解他身上之毒最关键的药引之一。
有了凌霜花,她虽然不能根治慕容安的毒,可是却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成效。也唯有这样,才可以取得慕容安的信任。
眼下她孤寂无援,想要生存和复仇,只能依靠这个邻国王爷。
快马不停地赶到山下时,已然将近午时了。先前还晴朗的天色,此时却泛起几分灰白,像是大雪要来之兆。
青峰有些不安道:“凤姑娘,咱们先回去吧,这天怕是要有大雪啊。”
凤婉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那直插苍天的山峰,朗声道:“凌霜花遇雪盛开,我必须拿到这花。将军若是担心,不如我自己上去吧?”
她都这么说了,青峰等人更不能退缩,不然传出去,几个大男人竟然不如她一个小姑娘,岂不是叫人嗤笑。因此他想都没想便道:“姑娘要上去,我们几个哪有不去之理。王爷说了,让我们务必保护好姑娘。”
闻言,凤婉只勾起一抹笑意,再没有说什么,娇叱了一声,打马前行。
等到上了半山腰之后,先前的道路再难骑马,只能步行而上。好在凤婉早有准备,从药篓里拿出早预备好的登山杖,给几个士兵分了,自己则当先朝着山顶走去。
这一路爬的格外疲惫,凤婉手臂上有伤,昨夜又被慕容安扯进水中受了寒,此时被山风一吹,更是有些头昏脑涨起来。
她咬了咬牙,从衣襟中拿了一颗药丸吞下去,复又朝着山上走去。
只是这具身体到底太差,先前她还能一声不吭的向上攀爬,可到了后来,没走几步,她便需要扶着东西歇上一歇。
不只是她,这几个士兵也有些气喘吁吁,青峰再看向凤婉的神情中,便透出几分的佩服来。
此刻见她这模样,青峰将身上的水壶接下来递给她,关切道:“姑娘没事儿吧?喝口水吧。”
凤婉也不客气,谢了他之后,拿起水壶便灌了几大口水。又略站了一站,她咬咬牙道:“继续吧。”
可她刚走一会儿,便见天上一阵乌云飘过,继而便有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天而降,似扯絮一般又快又紧。
眼见着山顶遥遥在望,凤婉唯有咬着下唇,强撑着继续朝上面行去。
青峰见她有些虚脱的模样,跟几个士兵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当先朝着山顶爬上去。如此一来,前后都有人护着,凤婉纵使体力不支,也有人照应着。
终于到了山顶之后,凤婉再也忍不住眩晕,直接便跌坐在地。
青峰几个纷纷围上来,将她扶起来,有个大头兵还特意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凤婉身上,一面佩服道:“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叫我们几个都自惭形秽了呢。”
凤婉略缓了一缓,虚弱一笑道:“谬赞了。”
未来之前,几个士兵还对此行有些不屑一顾,觉得这趟差事有些憋屈。可真的陪凤婉上来之后,几人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看向她的时候,也多了几分的亲切。
此时风雪转大,好在山顶上草深树茂,枯草中有大石可坐,头顶更有苍松翠柏可遮挡身形,几个人围在一起,倒是并没有被雪淋到多少。
青峰拿出早预备好的干粮,几个人分吃了之后,又躲在树下避了一会儿。
见雪有些小了,凤婉当先起身笑道:“辛苦几位了,走吧,咱们快些找到凌霜花,也好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