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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吃掉自己(2)

赵戟对润暗和阿静说,他其实到现在也有点儿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真正的鬼魂,他平时对于非科学的思想都是很鄙夷的,这次要不是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往鬼神的方向去考虑,只会认为是什么人杀害了他们。

阿静终于有点儿撑不住了,提议道: “这样好了……我们轮流睡吧,至少留一个人醒着。这么暗也看不了时间,紫魅,你先醒着吧,你在心里以正常秒速从1念到1000后叫醒我们中的一个人,然后再让那个人醒着,怎么样?”

“好吧……”

润暗和阿静立刻合上眼,不到一分钟就都睡着了,赵戟也招架不过瞌睡虫,打起鼾来。

闻紫魅紧紧握住赵戟的手,开始在心里数起数来。

就这样,轮流换班了一轮又一轮,大家勉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最后居然全部都睡着了。

第一个醒过来的人是润暗。

“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啊,大家快起来啊,赵戟还在不在?”

大家都被他吵醒了,每个人都打着呵欠,感觉浑身无力,不过随即都反应过来。在确认了赵戟还在之后,才放下心来。

“现在是几点了啊?”

“闹钟没响,就说明还没到午夜零点,估计现在是早上六七点吧……人一般自然醒来都是这个时候。”润暗推断着,和前面几个人比起来,赵戟算是活得久的了。

影子果然是无计可施了?周围都弥漫着闻紫魅的灵气,看来是很保险的。

“乾坤。”

“龙岳。”

“嗯?什么意思?”赵戟不解地问。

“确认一下对方还是不是那个人,这种事情我们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那……我呢?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我呢?”

“我的灵异能力感应得到你的存在,如果你不再是你了,那么我不可能还感觉得到,至于紫魅,我们完全相信她的厉鬼体质。”

“呵呵……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对润暗来说,这是燃起了希望。只要赵戟可以活到今天的午夜零点,那么,他和润丽、阿静的死亡诅咒就可以一并解除了……和阿静一起获救……

润暗对阿静不像最初那么警惕了,他已经完全相信并将她视为同伴,更在内心希望可以和她一起获救。如果到最后,只有他和润丽能够得救,而阿静死去的话,他也不会快乐。如果没有阿静,他现在还会是那个逃避自己宿命的可怜虫,但是现在,他却有力量向命运发出挑战了。

如果没有阿静,他无法再奋战下去,更无法面对那即将到来的恐怖诅咒。无论最终结果怎样,阿静都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折,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润丽以外,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

“话说回来……润暗,”阿静忽然说道,“有件事情,你不感觉奇怪吗?为什么我们找不到第九个人呢?谁也记不起来那个人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你也没有产生过对他的预知,不是吗?”

“的确如此,那是为什么?”

“我的猜测是……赵戟,你也帮我分析分析。第九个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吧。”

“不存在?”

“是啊,所有人都记不起来第九个人是谁,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吧?”

是的,每个人都记得那天一共有九个人看恐怖片,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个人的长相。而唯一能知道第九个人存在的屠兵宗本人却已经死了,他的遗物也全部烧毁了,所以没有办法查出第九个人是谁。

如果第九个人不存在呢?这未免太毛骨悚然了。那第九个人……莫非是……

在家中呼呼大睡的高风辉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拿过话筒接起来说: “喂……谁啊?”

“是高风辉吗?是你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家的电话号码。救命啊,我刚才给公安局打了电话,但是谁都说我是疯子……”

“对,你是疯子,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你……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万圣节那天,也在兵宗家看恐怖片的人啊!”

“哦……嗯……什么!”高风辉的酒立刻醒了大半,连忙问道: “你是第九个人?真是的,让我好找!我说你怎么不来参加兵宗的葬礼啊?”

“因为我一向不看新闻和报纸……不提这个了,我现在藏在东耀路和北石路交界的一个公厕里。我前几天才知道,兵宗离奇死亡了。其实,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那天我们看的恐怖片里,有不应该出现的画面,有真正的鬼啊!求求你快点来救我吧,我要死了……”

“你别担心,你的死亡日期还没有到。算了,不提这个了……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立刻赶过去!”

“那太好了……我的名字叫赵戟……”

高风辉手中的电话一下砸落在地上,他愣住了。

此刻,那位躲藏在公厕里打着手机的赵戟,不断地对手机叫喊着,然而,他却恐惧地看见一个影子从门的缝隙里钻了进来,那个影子看起来手中拿着一根绳子,接着,绳子盘绕在了他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的脖子上。

“啊……我……我不行了……啊……”

他的手机掉在地上,双脚不断蹬着地面,脖子越勒越紧……

不久,他彻底停止了挣扎。地上的手机里才传来高风辉的喊声: “喂,喂,你说话啊?喂!”

此时,在暗道内,润暗忽然感觉不到赵戟的存在了,他连忙去摸索周围。

“赵戟……他……他在哪里?”

润暗当然不可能找得到那个“赵戟”了。

第九个人的确不存在。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是假的赵戟!如果是假的,我应该会感觉得出来,不是真正的被诅咒者,我绝对感觉不出他的存在啊!”

“那么……这是什么!”

指着报纸上已经登出来的死者照片,高风辉把报纸扔到润暗脸上,怒道: “我该怎么相信你们?赵戟和我虽然不算特别熟,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了!我失去了那么多朋友,还有儿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阿静不禁感到汗毛直竖,她居然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不久前,都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一起!还一直握着他,不,应该是它的手长达数小时!最可怕的是,那个东西,居然可以骗过润暗的灵异感应,让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赵戟!

这时,她忽然想到,这种情节在《死离人形》里也出现过一次!主角带着一个本以为是受害者的女孩跑到废弃工厂里,没想到这时那个女孩居然打电话给他!主角这才知道,身边那个女孩是假的!

“还真是真实恐怖片呢……”

当天晚上,香港英杰电影公司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总经理陈耀风。

“喂,是陈经理吗?”

“啊,伊先生吗?我听说你和妹妹一起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现在有一个要求,希望《死离人形》在以后新发行的DVD里,把一个情节改一下。”

“伊先生啊,你这样要求就有些过分了吧,这部电影上映都那么长时间了,现在还要我们修改内容,这太说不过去了。”

“我要修改的这个情节,也不是特别大的变动,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陈经理被搞糊涂了,思索了一番后问道: “嗯,那好吧。你要我修改哪个情节?我考虑一下。”

“原电影中,极度嗜血的杀人恶魔隐藏在腐尸中,不断虐杀他人,请把这个设定修改为——他只杀害处男。这样可以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道: “伊先生,你最近是不是特别无聊啊?又是玩失踪,又要我改这种无聊的设定。我现在很忙,你知道吗?圣诞节要到了,我们公司正在加紧拍新片……”

润暗说道: “我听说你有意让陈楚安明年接你们公司的一部枪战片吧?”

陈楚安是最近在香港很有人气的一个新人,他曾经出演《死离人形》的男主角。

“那又怎么了?”

“他和我交情很不错,听说他现在还很犹豫要不要接这部戏,如果这个时候我打电话劝他不要接你们的戏……”

“好好好好,我改!我改总行了吧!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润暗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高风辉,完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因为他们看恐怖片的时候,这个设定还不存在,所以很可能根本就无效。但是,要是在死亡日期之前改变这个限制的话,也许还来得及阻止。其他的恐怖片,润暗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但他是《死离人形》的原作者,而高风辉会死在这部电影里,所以他绝对不可以坐视不管。

“我不应该写恐怖小说的……如果高风辉死了,就是我的错。”润暗放下电话后,懊恼地抱住头。

“抬起头来。”阿静忽然抱住润暗的双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父亲让我来找你们兄妹,真的是明智的决定。”

“你不用这样,我还没有衰到要女人来安慰我。”润暗抬起头,看到阿静满是柔情的眼神,一时愣住了。

阿静真的很美,无论外在还是内涵,她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润暗在这一瞬间被她深深吸引了,就这样默默凝视着她,居然有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时,门忽然打开了,润丽走进来说: “哥哥,我想来和你商量一下……”

润丽一眼看到阿静搭住润暗的肩膀,而哥哥则深情地看着阿静,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 “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

关上门后,润丽抑制着狂跳的心跑回房间,感到很兴奋。润丽对自己的诅咒宿命一无所知,所以她完全是抱着平常人的心态生活,刚才看到那一幕,她心想:虽然早料到会这样,但是没想到那么快。这七年来,因为辗转各地,哥哥从来不和人深入交往,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谈过恋爱。现在可好了,不用担心了……

“润丽,开门……你要谈什么啊?”

润暗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和阿静都是没有未来的人,现在怎么能胡思乱想呢?然而阿静却还呆呆地在房间里回忆着润暗刚才的眼神。“果然……他对我……”

第二天是周六,是高风辉死亡日期的前一天。出乎润暗意料的是,他居然神智非常清醒地来到旅馆找润暗。

刚一进门,高风辉就说: “请你们帮我,我想活下来。昨天我挣扎了一整天,本来想,既然那么痛苦,不如死了算了。但是,我想到了阿萍。她昨天打电话来,说希望我告诉她所有真相,无论我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我们一起走吧,我想去阿萍家,无论明天我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她一面。”

“你太太她……可以接受吗?这么残忍的事实?我看还是别告诉她比较好。”

“还是告诉她真相吧。我终究要面对现实,小繁他……是个好孩子……还有,我对钟子离很抱歉,那天我对他说的话太残忍了。”高风辉的眼中满是泪水。

润暗也感觉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高风辉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和自己成年后的儿子距离那么近。

高风辉的太太只是认为儿子被拐走了,又报了案,但是至今没有任何结果。她认为丈夫对于儿子的去向是知情的。

在去他太太家的路上,润暗反复问他: “你真的要把真相告诉她吗?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

“如果不说,她的余生就会一直寻找再也无法出现在她面前的小繁,那样她会陷入更大的绝望。她还年轻,即使我死了,她还可以再结婚,我想至少在死亡日期到来前为她做点什么。”

阿静提议道: “你不如另外编造一个谎言吧,至少……别让你太太知道你儿子死得那么惨啊。”

高风辉摇摇头说: “我了解阿萍,我骗不过她的。而且我很累,没精力去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了。”

润暗实在看不过去,猛地一脚踩在刹车上,停下车子,接着把高风辉拖下车,按到墙壁上,吼道: “高风辉!你给我理智一点好不好?你明天就会死,现在还让你妻子知道那么残酷的真相做什么?你就让她以为小繁还活着有什么不好?至少她还可以抱着一个希望,不是吗?反正也没有尸体,只要你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儿子死了,那样就可以成为她的精神支柱了。你能想象,一个女人要面对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莫名其妙死去的事实吗?你于心何忍?”

高风辉别过头说: “我知道啊……可是让她一辈子活在一个虚假的希望里,对她来说也是同样残忍的……”

“既然如此,你就努力活下去,至少为了你太太,不可以死!你现在去见她,然后,告诉她,小繁不会回来了,但是还活着,我不管你怎么编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够告诉她真相!只要你还活着,你们可以一起怀念这个孩子,将来或许还可以有新的孩子,你们或许还可以有希望和幸福!”

这天晚上,三个人在高风辉家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酒是不能喝了,就吃点菜吧。”高风辉夹了一块五花肉,“不过,真没想到伊先生你很会做菜啊。”

“其实我觉得还没有我往日功力的一半啊。”润暗笑着说,“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再做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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