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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皈依

幻秋空的肉体极具韧性,巨藤对他的伤害不如想象中大。

不过,他很久没这么狼狈了。在幻界中,他的天赋带给了他极高的地位;那样的地位,又令他拥有旁人艳羡的绝佳待遇。他忘了有多久,自己没尝过挫败的滋味了……

喻千凌皱眉看着对方。不知为何,这人给她的感觉,突然凌厉阴狠。仿佛,有匹恶狼正在苏醒。

——管他狼也好虎也罢,想杀她,就得有断爪子的觉悟!

喻千凌一脸坚定。

这时候,幻秋空远远看了眼喻千凌,居然对她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挂在枯瘦的脸上,令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握着桃夭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突然,喻千凌眸光一凝,全身汗毛竖起——只见那人缓缓抬起手,两根手指猛地插进自己的眼睛!

他,他竟自戳双目!?

喻千凌惊愕不已,一时间想不通,他是因打不过自己而自残,还是另有谋算。

很快,幻秋空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幻灵宗是没有轻易认输之人的!

血眼睁开,一道红光急速射向喻千凌,她直觉不能被它碰到。岂料,在血眼的注视下,喻千凌震惊地发现,她根本动不了,更别提躲开了!

“这一招,名,幻瞳临境。”

在喻千凌意识到自己的困境时,幻秋空任血流满面,启唇轻轻说道。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用血祭的方式,强行将幻境投射到现实。或许,自此以后,他的幻瞳便废了……

被红光笼罩的喻千凌,意识逐渐模糊。

“吞噬吧……毁灭吧……”

少女的眼珠动了动,但在催眠般的声音下,她眼中的光华,终究还是一点点散去……

喻千凌看着身边陌生的环境,她晓得自己中招了。那双血眼太可怕,目前的她还没能力抵挡。可这地方,是哪里?

幻境说白了,只是一种蒙蔽人心的幻术。它会把你内心最渴望,或者最恐惧的东西呈现,越是高深的幻术,就越真实,所以幻境不尽相同。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幻境呈现的东西,一定是与本人有关的。

她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

“千凌啊,妈妈跟你说件事儿……”一个面容妍丽的女子,悲伤不忍地看着她说。

喻千凌有些茫然,她听到自己问:“什么事呀?”

女子摸摸她的头,“昨天陈阿姨告诉我,邺华哥哥他……他去世了。”

喻千凌怀里抱着一个假娃娃,听到这里,不知怎的心就疼起来,搂紧了娃娃。

“千凌……唉!”女子蹲下来,抱住她。

“邺华哥哥?去世?”喻千凌呢喃,这个幻境,好奇怪……

可是,她发呆后,却是放声大哭,“呜呜呜,我要大哥哥,他说了要带我去游乐园的,呜呜呜……”

“乖乖,邺华哥哥身体不好啊……不哭,不哭啊……”女子温柔的嗓音安抚着她。

喻千凌还不懂“去世”的意思,她想要问,竟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她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好像她只是附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作为旁观者存在而已。

“大哥哥骗人,我生日他没来,呜呜……都是妈妈不好,妈妈要搬家,呜呜……”

“是妈妈不好……邺华哥哥没骗你,他,他是你生日的前一晚走的,不然他一定会来的……”

“他去哪里了嘛,我还能见到大哥哥吗?”

见不到了。

女子的身影淡去,她还没开口,喻千凌就知道了答案。

场景变换,喻千凌眨眨眼,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才清晰了。

女子带她出门,说去参加“葬礼”。

途中,喻千凌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花。眼看着那栋建筑物愈来愈近,她忽然挣脱了女子的手。

“千凌!”

女子在身后喊道,急急想追来,被脚下的鞋子绊了一跤。

喻千凌把花一甩,哭着说:“妈妈骗人,大哥哥不会死的!”

——她终于知道了,所谓的“去世”,就是离开人世。从此,世间再无邺华。一个会温柔地为她剥糖衣、削苹果,会摸着她的头、夸她可爱懂事,会微笑地坐在一边,看她戏耍的少年……

似曾相识的名字,似曾相识的人,似曾相识的过往。

之后,喻千凌的意识留在了小女孩的身体。她慢慢长大,喻千凌陪着她经历所有的事情,有喜有悲。她受到了感染,有时候甚至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挺好。

直到某日,她在游玩的公园,看到一对Coser。

一位身穿锦衣的女子,靠在凉亭柱上入睡。旁边站着位银色长发的男子,一只手轻柔地抚着女子脸颊,温柔似水的目光凝视她,眼中是情深似海,是缠绵缱绻。

喻千凌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眼前闪过一幕幕场景,有俊冷青年手把手教她吹笛、写字,也有俊冷青年为她生火烤肉、擦拭唇边果汁,更有俊冷青年负手,看她花丛中与蝶嬉戏……

最后,所有的场景,化成了一双眼眸——一双,像是藏着火热情感的,冰冷眸子。她静静望着那双眼,听它的诉说,心在胸膛里,有力地鼓动。

它说,从此世间,皈依一人,用尽余生。

喻千凌双手捧心,呢喃道:“你若皈依,为你弃去前尘过往,那又何妨?”

随着话音落下,她合上眼,大步踏出……

当喻千凌醒来时,幻秋空的身体已摇摇欲坠。陌里和桃夭一心想攻击他,打断幻瞳临境,好把喻千凌从幻境中救出。

“为什么?你已经陷入了那个世界,”幻秋空不解地说,“我能感觉到,你是沉迷其中的,你舍不得离开!”

喻千凌平静地望着他,此时她对幻秋空,早没了怨恨。

她说:“因为在这个世界,有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你杀了我吧。”幻秋空道。

喻千凌摇摇头,“不用我杀,失去了自以为傲的东西,我想你已经生不如死了。”

幻秋空浑身一震。

喻千凌召回桃夭和陌里,从幻秋空身边经过时,淡淡地说:“谢谢你。”

直至喻千凌远离、幻秋空无力地从空中落下,他仍旧在想,她谢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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