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靖澜本是要走了的,一个小丫鬟却是挡在了她身前,司空寒敛眉,身上无意释放的杀气,让小丫头害怕的瑟缩着身子,“等等,柳公子。”
柳靖澜一怔,“何事?”
小丫鬟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司空寒的脸色,“奴婢紫末,那个,还有一位姑娘想请柳公子诊治,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不知柳公子您可还有时间到姑娘的房中为姑娘诊治?”
柳靖澜看了一眼司空寒,知道紫末是畏惧司空寒,“王爷,不然您先回府,我诊治了病人再回去。”
司空寒深深地看了一眼柳靖澜,点头,转身离开。
楼下,三皇子司空景已经焦躁的大吵大嚷,“嫣然也真是的,正赶上本皇子兴致好的时候不方便。”
柳靖澜瞥了一眼楼下,前面的紫末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柳公子,这边。”
柳靖澜走进的这间房显然是青翠楼最好的房间,轻纱幔帐,珠帘画壁,无不精美绝伦,想来也是这房里的姑娘品味极高,屋子里少了浓厚的熏香,反倒是书卷的气息更加的浓重。
柳靖澜绕过屏风,姑娘早已等候在小桌旁,纤细的手指划过精致的茶杯,一股清新的茶香扑鼻,是上好的碧螺春。
“公子,若是不嫌弃,便浅酌一杯如何?”姑娘抬起头,柳靖澜大吃一惊,用‘粉腻酥融娇欲滴,风吹仙袂飘飘举’来形容姑娘的淡雅脱俗毫不为过。
柳靖澜缓缓落座,端起茶杯,放置鼻前,轻轻闻了闻,茶色浅淡,茶香却是扑鼻,浓郁的绿茶气息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柳靖澜浅浅饮了一小口,不由自主的赞赏道,“好茶,姑娘好手艺,竟能将茉莉和碧螺春的味道交融的如此美妙,在下佩服。”
那姑娘浅浅一笑,笑颜中带着些许的苦涩,“奴家本是茶商的女儿,这泡茶的方法便是父亲亲手教诲的,因糟奸人暗算,家道中落,不得已沦落风尘,父亲至今下落不明。”
柳靖澜心中一片唏嘘,想来现代的父亲也会因为她的突然离世而伤心欲绝吧。
“紫末,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紫末轻轻带上房门,屋子里只剩下柳靖澜和这姑娘两人。
姑娘为柳靖澜倒满了一杯茶,“不知嫣然的这壶茶柳姑娘可满意?”
什么?她是伺候三皇子的嫣然?完全是两个人的样子,在外见到的嫣然浓妆艳抹,身上的风尘气味之浓怎么也不可能和淡雅脱俗这四个字搭上边的,等等,她叫她什么?姑娘?
“嫣然姑娘?你这称呼错了吧。”
嫣然摸了摸脸,“嫣然第一眼见到柳姑娘便看出了姑娘你的女儿身。”
柳靖澜一怔,慌忙摸了摸胸前,厚厚的一层布裹得紧紧地,喉咙上的喉结也还在,那嫣然是如何发现的?
嫣然掩唇笑笑,“柳姑娘不必心惊,是嫣然从小嗅觉灵敏超于常人,早早便闻出了姑娘身上的女儿香,姑娘既然以男装示人,自是有难言之隐,嫣然自会为姑娘保密。”
嫣然的气质不同于寻常的青楼女子,柳靖澜不由自主的便信了嫣然的话。
“嫣然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姑娘请我过来难道仅仅是说这些?”
嫣然脸色有些许窘迫,“非也,嫣然的确是身体不适,才请柳姑娘过来的。”
柳靖澜正色,“哦?不知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嫣然脸色微醺,眼皮低垂,似乎很是难为情,声如细蚊,“是那里。”
柳靖澜脸色一紧,难不成嫣然和红袖一样?“既然你我二人同为女子,嫣然姑娘还请大胆的说出病情,以便我进一步为姑娘诊治。”
嫣然将下嘴唇咬的通红,“我虽然是青翠楼的头牌,却也只接待过三皇子一人,不成想第一次过后,下面刚开始时瘙痒难忍,不想过了几日,倒是不痒了,却又结起了肿块,动一动便有疼痛之感,三皇子留宿我也是不敢留了。”
嫣然面容哀戚,两行清泪缓缓流下,看这样子八成是对三皇子动了真情,然而司空景那风流不羁的模样那像会是对一个女人动情的样子,柳靖澜心里想着不禁对嫣然这个苦命女子又多了几分同情。
柳靖澜安抚的拍了拍嫣然的手背,“姑娘莫急,姑娘的病症还算轻缓,只需吃几服药便会痊愈。”
嫣然站起身对着柳靖澜俯身行礼,“姑娘大恩,嫣然无以为报,嫣然这些年攒下些许金银,姑娘若是不嫌弃”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的人。”
嫣然一怔,对方是个女人将她赎出去又有何用呢?
柳靖澜笑笑,招了招手,示意嫣然附耳过去,一番耳语过后,嫣然十分的震惊,这姑娘不仅仅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更是一代奇女子。
此时嫣然对柳靖澜是充满了敬佩之情。
通过同嫣然的交谈,柳靖澜知道嫣然浓妆艳抹面见世人,不过是不想成为无数男人竞相追捧的玩物,不成想,即便嫣然做到了这般地步,她的美貌依然将她推上了青翠楼花魁的宝座。
此时嫣然听闻柳靖澜要开卖艺不卖身的青楼,自是一万个同意。
柳靖澜告别了嫣然,心底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她被师父赶出来,身上的盘缠已经用的七七八八,近些日子,吃穿用住全是用的王府,并不需要银子,想要开一家独一无二的青楼,那是需要大量的银子的。
不过,柳靖澜却是从嫣然口中听到了一个大秘密,古代人不太了解花柳病的传播途径,所以嫣然毫无防备之心的将司空景给卖了还不知道。
是司空景将花柳病传染给嫣然的,那就说明司空景也是得了花柳病的。
走出青翠楼之时,柳靖澜自是遇到无数姑娘的挽留,那****盖住的老鸨更是乐不可支,看着柳靖澜是万般的欢喜,“柳公子的大恩,老身没齿难忘,若是公子看得上青翠楼,便常来坐坐,老身定备好了酒菜招待公子。”
柳靖澜点点头,却并不将老鸨的话放在心上,老鸨此般意思也不过是想请个免费的坐堂郎中罢了,这些姑娘的病或轻或重,若是老鸨肯花大价钱请个郎中诊治,早就好了。
不过是一个见钱眼开见识短的无知妇人,柳靖澜懒得计较,谢绝了那些真心感谢她的姑娘匆匆走出青楼的时候,日头已经过西,虽然在京城中已经待了数日,然而柳靖澜每次出行都是以马车代步,并不知道这战王府和青楼之间到底有多远。
青楼一条街的花楼姑娘们也开始揽客了,更有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见柳靖澜就往身上贴,柳靖澜吓了一跳,急忙顺着羊肠胡同一路小跑逃了出去。
想不到古代的女人也很可怕啊。
胡同出来是条繁华的商业街,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柳靖澜眼花缭乱,各色各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子里扑,柳靖澜摸了摸肚子,坐了一天的诊,滴水未进,此时才觉得腹中饥饿难忍,奈何身无分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面摊儿上冒着热气的馄饨流口水。
“哟,我当时哪里的要饭乞丐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战王娈童啊。”
柳靖澜一怔,娈童,还是战王的娈童?难道在说她?
柳靖澜疑惑的转过身,只见是一个头上顶着两个包子的小丫鬟,此时的小丫鬟手里捏着一枚铜钱,得意的在柳靖澜眼前晃了晃,“怎么?难道你被战王赶出王府了,真是可怜呢?想不想吃个包子。”
柳靖澜心道她好像在真的没见过这个小姑娘啊,翻了个白眼,低喃了一句。“神经病。”便要转身离开,也许她加快脚程,说不定能赶上和司空寒吃饭,突然,柳靖澜被她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怎么会想和司空寒共进晚餐,一定是习惯称自然,一定是。
小丫鬟被柳靖澜自言自语的模样吓了一跳,还有那神经病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见柳靖澜要走,她自然是不让,急忙挡在了柳靖澜的身前,“哎,我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柳靖澜撇了撇嘴,看来她真是流年不利,一出门就碰上神经病,刚要绕过那小丫鬟,不成想那小丫鬟竟然死死的揪住了柳靖澜的袖子,就是不松手。
“你是谁啊?”
“我们小姐要见你,你快和我走。”
柳靖澜皱起了眉头,“你小姐又是谁?”
“见了你就知道了,哪那么多废话?”
小丫鬟,边说边将柳靖澜拖进了一旁的酒楼,“我说你轻点,人小劲儿倒是不小。”
柳靖澜拍了拍被小丫鬟抓的皱皱巴巴的袖子,只听耳边传边趾高气昂的问话,“你就是柳澜,那个小白脸?”
柳靖澜皱起眉头,抬眼一看,面前的姑娘身穿金丝锦云华服,看打扮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了。样貌倒是不俗,只是脸上那厌恶的表情是针对她的?
“你是谁?”柳靖澜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