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典型的对赌协议,也就是说未来石油价格如果跌倒70美元以下,那么,S公司就必须以70美元收购石油,而且还必须是加倍,就是说超过每月十万捅。”
“可能吗?70美元?去年就是90美元开始的,再怎么跌,也不会到70美元呀。”陈毅男说:“高盛不是自己都说,石油已经进入了百元时代了,定这一条干嘛?坚定S公司的信心?钱多也不能这样扔呀。”
两人正看着,熊琴急匆匆地进来说:“你们还在想什么?刘总都加倍了,今天肯定在130美元站住了,再不进场,就没机会了。”
陈毅男对她摆摆手:“你别瞎嚷嚷,现在是关键时期,别打岔了。”
黄瑞鸣和陈毅男仔细地研究着这份合同,越看越觉得不大对劲。
熊琴看了一眼,有些不以为然:“这也没什么呀,或许高盛投资了石油公司,为公司推销石油。毕竟,任何公司购买石油,都不会以当前价格决定自己未来是不是占便宜。”
“不会这么简单。”
黄瑞鸣刚说了一句,几个大户就冲了进来,冲着他嚷:“黄老板,你怎么还犹豫,这都几天了,石油今天肯定在130美元站稳,你再犹豫,我们就不等你了。”
“都别急。”黄瑞鸣说:“我给你们看一件合约,这是我的小弟搞到的,你们看看高盛是怎么预测的。”
几个人围上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份合约。
“怎么啦?”一个大户说:“这没说石油要跌呀。”
“你要怎么看算跌?”黄瑞鸣说:“高盛签这个合约,完全就赚不到钱。它干嘛要这样?”
“你怎么知道赚不到钱。”一个大户反驳说:“从现在的行情看,也就是打八折让S公司拿现货,5万吨一个月,打八折很正常呀。我要是S公司,打八折买现货,还要考虑考虑。这说明不了什么。”
“可你们看重的是到200美元,那就不是打八折了,是打对折,你是采油公司,敢签这份合同吗?”陈毅男开口了。
“你说的是现货实物,现在是期货,这是两回事。”一个大户说:“高盛打什么主意我管不着,它又不是神仙,能每件事都看准?”
“再怎么看不准,也不会傻到给中国送钱。”黄瑞鸣说:“我在高盛求过职,知道那是一棒什么人在经营,傻到这种地步?绝无可能。”
“这也不能说是傻。”一个大户说:“说不定高盛有别的图谋,等油价涨了,它利用这个合约,把S公司牢牢地绑在自己身上,S公司要买便宜油,只能找它。这样,它不就在中国多了家公司吗?再一炒作,S公司的股价上涨,它不又赚了?不就是每月5万捅吗?你以为高盛买不起?”
“5万?一桶赔100美元,5万就是500万,而且是三年,你以为高盛是聚宝盆、摇钱树?”黄瑞鸣讥讽地说。
“这里没有说是三年。”一个大户点着合约说:“你看看,要是超过100美元,收益就被锁死了,只有150万美元,而且合同立刻终止,也就是说高盛最多赔150万美元。”
大户的这个发现,让几个人兴奋起来了:“老黄,你思维僵化了,150万美元套住一个航空公司,还是中国的,太划算了。只要三个涨停盘就能赚回来。”
“是呀,还是别等了。进场吧。”
几个人吵嚷着说要立刻进场,陈毅男猛然说到:“如果万一跌了呢?你们想到没有?”
“跌?怎么跌?”一个大户看着陈毅男:“能跌到多少?”
陈毅男指着合约说:“高盛设定的是70美元,要素跌倒70美元呢?我们不看别的,就看这合约。高盛把石油上涨的收益锁死了,只赔150万美元,而且一到150万,合同就终止;但看跌呢?价格定在70美元,而且是翻倍交易,时间却没有锁死,必须是3年。也就是说S公司的收益只有150万美元,而赔给高盛呢?是两倍都不止,而且时间是三年。这样的合约签下来,高盛就是赔两年半,只赚最后的半年,都能让S公司破产。”
几个大户笑了起来:“没错,你这样的分析没错,但石油能跌倒70美元吗?去年刚开始就是58美元,世界都说石油太便宜了,到年底就是99美元,涨了多少?要跌到70美元?那就是世界末日了。”
大户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几个人对黄瑞鸣说,下午必须进场,否则就不等他了。
大户们离开后,熊琴着急地说:“黄老板,不能再等了,进场吧。130美元到200美元,这是多大的利呀。”
黄瑞鸣看着陈毅男:“你的意见呢?”
陈毅男坚定地说:“不能进,就是进场,也应该是看空。”
“什么?”熊琴差点叫了起来:“看空?你没毛病吧?”
“有什么毛病?”陈毅男指着屏幕说:“这就是最好的证据。高盛自己唱多,却签了个看空的合约,为什么?把钱往水里扔?”
黄瑞鸣点点头。
熊琴说:“这没说是看空呀。这是一笔实物交割合约。”
“是实物交割没错,但为什么以期货形式进行。”陈毅男说:“你看,执行价格都是期货执行价,为什么?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看跌执行方式,70美元三年,而且必须是翻倍购买。这不是合约,是陷阱。”
“这是什么陷阱?单边行情挖陷阱?高盛是强,但要跟整个期货市场为敌,它也打不过。”熊琴反驳说。
“石油中国买得多,但主要定价权在美国。”陈毅男说:“高盛一定在美国看到了我们大家没有看到的市场隐患。而且这个合约看跌期限是三年,按照美国经济发展规律,三年后出现经济衰退是完全可能的。我觉得,石油涨到200美元,肯定不可能,但要跌倒70美元,倒不是不一定。”
“70美元?”熊琴说:“你真把石油当水了?脑子进水了吧。”
黄瑞鸣说:“你们先别争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跟进看多的,现在问题是看空怎么做,什么时候做的问题。”
“看空?”熊琴说:“你们都疯了。”说完,熊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黄瑞鸣站起来,对陈毅男说:“你现在看看国际经济新闻,我马上回去一趟。”
“回去?干嘛?”陈毅男觉得奇怪,这个时候怎么能回去呢?
“我有朋友在纽约,我得回去跟他们联系一下,问美国有没有潜在的经济危机。”
“现在?”陈毅男说:“现在是美国晚上了,你怎么联系?”
“还不到半夜,正是黄金时间。”黄瑞鸣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黄瑞鸣刚走,熊琴又进来了,她坐在陈毅男身边问:“你老板呢?”
“回去了。”陈毅男说:“要往美国打电话,问问美国什么情况。”
“问美国?”熊琴说:“太夸张了吧?怎么不问问联合国?”
陈毅男说:“绝对不夸张。我告诉你,无论别人怎么鼓动你,千万不要买涨。不然,绝对完蛋。”
“你自己都说是单边行情,现在是涨,这单边行情会赔吗?”
“涨是单边行,但一旦下跌,跌也是单边行情。你就是想跑,都要亏钱。”陈毅男瞧着键盘说:“单边行情杠杆利率看起来没有变,但时间限定非常严格,你现在如常看多,成本超过130美元,到了150美元才刚刚保本。你认为到什么时间到150美元?”
熊琴估算了一下:“就按你说的,十月份吧。”
“十月份你才保本,到年底要是涨幅不大呢?你就是为期货公司贡献利润了。中间要是出现跌势,就算跌不到130美元,你也赔钱。那时,你走还是不走?稍有犹豫,如果再跌,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你只想到一点,要是涨了呢?到了150美元,再到200美元就很容易了,各种指标看,今年肯定到200美元,那赚多了少?”熊琴不服气地说。
“你觉得是赚钱把握大,还是赔钱把握大?”陈毅男说:“我们按昨天的假设来,你是高盛,有钱,你会签这么个合约吗?”
“但你现在不知道高盛是什么目的呀。”熊琴说:“要是高盛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说得对。不可告人。”陈毅男说:“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为S公司设套,然后从S公司身上赚钱。不要总想着是高盛在给你送钱,站在高盛的角度上看,这就是在给高盛送钱,高盛不说停,就不会停。”
熊琴不相信地看着他。
“不要以为这是危言耸听。”陈毅男说:“你应该想想为什么高盛会在中国这么多公司里找到了S公司。想知道吗?”
陈毅男把屏幕推向熊琴:“好好看看,S公司石油期货市场上套保交易一直都不大,但很活跃,这种公司一直在为寻找经济增长点而努力,现在,高盛打着锣来送钱,就是看中了S公司的这种浮躁心理,让S公司主动把绞索套进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