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果慕枫在这里看到这两人,一定会马上认出是那天袭击自己的两人。
只不过女子的容貌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站在这间办公室的女人,容貌绝美无双,完全和那带着疤痕的阴冷女子截然不同。
而那身旁的那个魁梧男子样貌和之前也有些许不同,想必两人之前都进行了伪装和易容。
慕枫的袭击案的确是他们做的,但并不是林平生一手指使的,林平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作壁上观而已,这两个所谓杀手的人,是他在25年前收养的。
那时候林家资产被慕勇所夺,成立了慕氏企业,林氏企业的破产让原本在公司工作的许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职业,有些甚至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林氏的没落影响的不只是林家,还有为林氏打拼过的一批人。
其中,蓝姬和阿三的父母便在那次失业后跳楼自杀了,承受不住家庭和社会的巨大压力。林氏企业的倒闭让那些一生只靠这个来吃饭过生活的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有的从此失去了联系,有的甚至家破人亡了。
变成孤儿的蓝姬和阿三当时只有五岁,失去了父母的他们在这样一个残忍的世界根本活不下来。
林生平本来没有准备收养这两个孩子,因为他连自己的家庭都难以很好的维持,但当准备转身时,那个女孩死死拉住自己的衣角,眼中迸发的竟是深深的寒冷,被这个女孩的眼神所惊讶,林生平犹豫了一会依旧是留下了他们。
只不过常年将他们安置在外面秘密抚养,蓝姬复仇般的眼神让林生平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慕家,他林生平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尝到当初自己的痛苦,而多树立一个慕家的仇人,显然是林生平更加愿意看到的。
如今当初那个小女孩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个绝色美人,而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便是现在的阿三,他不懂得表达,但是心中的想法确实和蓝姬一样,谁让他们家破人亡,他们……便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对方痛苦,一点一点的,将慕家剥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生平看着沉思的蓝姬,心知她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
他们是那次变故中的受害者和牺牲品,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么没了,这到底该怪谁?
无辜的孩子始终是没有错的,而且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幸福会被突然剥夺,从小没有了爱的他们,心开始渐渐变冷,冷到有一天就算他们杀了人见了血也不再感到恐惧和稀奇,慢慢地,这样的事变成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本能了。
……
慕勇拿起自己的茶杯在唇边抿了一口,手指无意间轻敲茶杯发出的声音突然将蓝姬从很久以前的噩梦中唤醒。
刚才的失神仿佛让她进入了一个难以逃脱的魔怔,此时清脆的声音将记忆渐渐打碎成一块一块,让她从时间的间隙里回过神来。
“对不起,老板……”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慕勇看着蓝姬,深邃的眼眸有意在与蓝姬交流。
“……”蓝姬从林平生的眼中看出了些许意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明天慕勇那老家伙的庭审便要开始了,怎么做,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老板,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就是。”蓝姬信誓旦旦地说道。
随后两人退下,办公室又只剩慕勇一人。
起身走向落地窗,低头看向外面华灯初上的繁华街道,手向前方的空气轻轻一握,“慕氏企业,你终究……还得是我的……”
……
翌日。
“安宁,这位是张律师,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律师,找他为你父亲辩护,应该最适合不过了。”容珩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带到了慕安宁所在的病房,不想安宁过多操心,便直接来到病房里讨论相关事宜。
“张律师,你好,我父亲的上诉书您都看了吧,现在的问题便是怎样证明我父亲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那张支票的。”慕安宁说话的语气有些急迫,希望能早些解决父亲的事。
“慕小姐,大致的过程我都已经了解了,你父亲收到那个黄色信封是从房间的枕头下被搜到的,这就有了你父亲有意为之的证据,对你父亲胜诉是很不利的,但是我会尽力找出更多证据来帮助你父亲。”张律师客观地评价道,表情很是镇定,显然已经面对过很多这样的案件。
“一上午的时间够吗?我有点担心……“
“安宁,相信张律师吧,他会找出证明你父亲清白的证据的。”容珩向慕安宁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太过着急。
“慕小姐,我是你父亲的辩护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现在就要去整理一些资料,来为下午的庭审做准备。”
“好的,张律师,谢谢,您去忙吧……”
“不客气,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容珩将张律师送出医院,慕安宁一个人在病房坐着深深吐了一口气,她的心中依旧十分忐忑,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她十分不安,每次渴望的圆满都会被当头一棒狠狠击碎。
慕安宁的手不经意抚上自己心口,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但愿一切能够顺利吧……
……
“阿三,是那个男人吗?”
“嗯,是的。”
“真是可惜啊,这好像又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可惜了可惜了……”
“……”
在一栋废弃的大楼楼顶,让人匪夷所思的对话就这样默默进行着,蓝姬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紧身的黑皮衣将蓝姬性感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
此时,她正举着一个望远镜看着对面咖啡厅独自喝着咖啡的男人,红唇勾起一丝媚人的弧度。
咖啡厅里,喝咖啡的男人便是张律师,他在搜集证据。
既然不清楚那封黄色信封是如何在慕勇房间的枕头底下的,那么就直接忽略这一条,找到慕勇当天应酬过的地点,想必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一位服务员来到张律师的身边礼貌地问道。
张律师递了一张金色卡片给对方,“我是一位律师,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准备的一些资料与本店的某些情况有关,所以……还请你带我去见一下你们老板。”
服务员微微错愕,显然也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位顾客并不只是来消费的。
但依旧礼貌地答道:“好的,请稍等。”
……
废弃大楼的楼顶。
“那男人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的,搜集个证据还拐弯抹角。”蓝姬有些不耐烦地放下望远镜,活动了一下脖子,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摧毁那家咖啡厅留下的证据?”阿三有些木讷地问道。
“有人帮我们做这些事,又何必我们冒着风险去摧毁呢?我喜欢一次性直接一点……干脆,更加直接点吧,让那个男人消失?“
蓝姬挑衅般地翘了翘唇角,旋即又拿起望远镜。
“……“阿三一阵无语和沉默。
透过望远镜,依稀看到那个男人手里已经多了样什么东西,并且正在向另一位男人恭敬道谢的模样。
蓝姬轻松地吹了声口哨,朝阿三做了个手势。
行动!
张律师将全部资料收拾好后,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直接离开了。
……
下午。
法院审判一庭。
“都要开庭了,张律师怎么还没来?”慕安宁站在法院门口有些焦急地往外望去。
“安宁,别急,张律师一定会到的。”容珩安慰着慕安宁。
“但愿他能找到一些利于我父亲脱罪的证据……”
“嗯。”容珩表面附和着,心中却是在想着别的心思。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庭了,此时张律师依旧没有到,慕安宁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慌张了。
容珩也是皱了皱眉,心中出现一丝疑虑,这和约定好的……似乎有些不同。
直到紧张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
“喂,我是容珩,请问是……”容珩快速地接起电话,此时的他也觉察出一丝不寻常。
“容先生是吧,我是刑警大队的王超,张容律师你认识吗?”
“我认识,什么情况?”容珩眉梢微挑,继续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
慕安宁在一旁觉察到容珩表情的变化,从疑惑最后到了震惊,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谢谢,我知道了。”交谈了几分钟,容珩淡淡地回复一句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安宁忐忑地问道。
“安宁……张律师,他来不了了……”
容珩的表情有些凝重,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样的未知和不确定性让慕安宁几乎快抓狂。
“来不了?为什么来不了?”慕安宁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跌到谷底,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在来的路上遭到了袭击,脑部和胸部受到重击,现在在医院抢救,可能已经……”
袭击……脑部和胸部……抢救……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昏暗的街道下满身是血地躺倒在地上的人,被染红的围巾被随意抛在路边。
“哥……”嘴边在不经意间突然叫出这个字。
身体开始不由地微微颤抖。
是那些人,是那些人干的!
“是害我哥哥的人!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慕安宁像发了疯一般突然抓住了容珩的胳膊,脸上惊恐的表情将她的整张脸都衬的苍白无比。
容珩抓住慕安宁的手轻轻捏了捏,旋即一把将慕安宁揽入怀中,“安宁,别怕,我还在……”
慕安宁如同一个呆滞的玩偶,身体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怔怔的,没有一丝反应。
她只感觉一切都破碎了,无法再挽回了。
“安宁……安宁……”容珩看着怀中的人突然失去了动静,不禁大声喊道。
耳边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意识就那样陷入黑暗,毫无预兆,那是自己本能的逃避吗?父亲,我终究还是没能救你出来……
……
审判一庭。
“一审法院认为,被告人慕勇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其行为构成受贿,归案后认错态度良好,积极退赃,有明显悔过之意,可酌情从轻处罚,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条第二款,判决:被告人慕勇犯罪受贿,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审判的声音最终敲定时,太阳逐渐开始西下,那双苍老的眼睛最终也没能望到他所期待的背影,随着庭散的人被执法人员带走,消失在杂乱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