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翻身了,大家快跑啊!快跑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给他银子,数不清的银子……”
“我是皇上,快来保护我,快……”
“……”
嘶喊之声随处可闻,无数的凡人、动物全都惊恐慌乱地奔跑着,凡人城池、深山老林,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天空之上,阵阵诡异的波动凭空而现,异常剧烈,似乎就连天地都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天快要塌了,大地也在疯狂的摇晃,难道是世界末日?
在那诡异的波动之中,一个个在世人眼中神秘莫测、强大无匹的仙人全都面露凝重之色,不过却是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激动,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全都眺望向遥远的天边,却是一个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在仙人们眼中,遥遥千里之外,一个冷峻无比的英俊男子身着血衣,傲立于苍芎,整个人仿佛一柄冲天神剑,散发出凌利剑气,一股股无形的杀萧之意荡漾开来。
男子面色冰冷,透体而出的威严气势使得他看上去仿佛万年寒冰一般,然而,他的双眸此刻却是如同烈火般炽热,直直地盯着手中一枚漆黑如墨,表面凹凸不平,样子十分奇丑的戒指。
“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我终于得到了,哈哈哈……”
男子失态地放声大笑,笑声如同滔天巨浪般铺天盖地地涌向四周,就连虚无的空间都产生了一层层波浪般的折皱,千里之外的仙人们连忙屏住心神,一退再退。
此时,在冷峻男子凌空虚立的下方,山峰倒塌,大地开裂,一道道如同天涧般的巨大沟壑纵横交错,原本的青山秀水已然面目全非,而那些与他争夺之人更是化做灰烬消散于天地之间。
“嗯?”
忽然,男子面色一凝,笑声嘎然而止,眼中涌出一股凌利的杀意,身体顿时虚化成一片浮影。
浩瀚的苍芎之上,剑气纵横,气浪滔天,一道又一道庞大的能量匹练激射开来,空间被撕扯出一条又一条的巨大裂缝,形如狰狞的恶魔巨口,阴冷的寒风从其中吹出,轻易便是将一切触碰之物撕毁得支离破碎,眨眼间化为虚无。
“嘭!!”
洞彻天地的巨响崛空而起,一个巨大无比的能量风暴陡然形成,其辉胜过当空烈日千百万倍,耀眼的能量匹练化做万千彩条向着四周激射而去,倾刻之间,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五彩缤纷之中,片刻之后,几乎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遥遥无数万里之外的星空中,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还有一个儒生,三人衣衫破损不堪,身上伤痕累累,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他们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是,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缕虚弱无比的残缺魂魄正飘在他们身后。
……
时光如梭,岁月无痕,回眸轻转,已过万年。
星落大陆,一片奇异的世界,以追求无尚实力为其特色。
大陆以东,炎皇王朝,天府城,一座古老的城市,座落在一个风景独秀之处,城边,群山绿水环绕,四季分明。
城南外,一片连绵数里的山脉,青山绿水,风景颇为不错,此山,名为大横山。
山脚下,几间茅屋座落在那里。房中,一个模样平凡的少年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中一枚漆黑如墨,表面凹凸不平,如同麻子般的奇丑戒指,越看,他心中越气愤,最终咬牙切齿地将戒指砸向地面,戒指弹跳了几下,不知滚落到屋子的哪一个角落去了。
“哼,你们几个混蛋给我等着。”少年咬牙切齿地愤声道,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眉宇间却流露出淡淡的无奈之色。
这少年名为洛天,他脱掉身上的衣衫,露出了其下偏瘦的身体,触目惊心的新旧淤伤随处可见。他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是将床铺下的药箱翻了出来,熟练的抹上药油,然后又在屋子里开始寻找那枚被他扔掉的戒指。
“怎么找不到了?”
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戒指的下落,洛天不由轻皱起了眉头。
“天儿,你在找……”
忽然,一道声音在洛天身后响起,说了一半却是又止住,似是被什么事物给怔住了一般,而这声音听上去有些中气不足。
“父亲。”
洛天回转过身来,入目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体形偏瘦,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身上有着伤似的。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洛天身上,不禁微微颤动。
“我没什么事的,就是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见状,洛天急忙道。
中年男子正是洛天的父亲,洛长空。他目光微微闪动,一抹愧疚浮现,看着洛天身上的伤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父亲,都是天儿不好,给你丢脸了,下次……再遇见他们,我会避开的。”
洛天一脸苦涩地低下了头,他不愿让父亲为他担心。
洛长空面容颇为苦涩地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洛天的脑袋,自责道:“天儿,是父亲无能,让你在外面受人欺辱,是父亲不好……”
“不是的,父亲。”洛天急忙道,“在我心中,你是最棒的,那些什么狗屁天才,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父亲。”
其实,十几年前的洛长空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的他堪称天府第一人,七岁以道入途,十岁突破炼精化气,十三岁突破炼气化神,十七岁达炼神还虚巅峰之境。在天府城,甚至整个炎皇王朝,他绝对算得绝世天才,他的修炼之途就像是一个传奇故事。然而,一夜之间,人生转折,天地之别。原本的天才,不明不白的就成为了一个病秧子,一身修为化做乌有。
洛长空疯狂了,疯狂过后只余颓废,最终久淤成痨,与十几年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将家从天府城中的洛府搬到了这大横山脚下,不愿面对家人。
洛天从小便是听母亲颜雪说着有关父亲的故事,他已经在心中将父亲当做偶像,崇拜之极。而听到洛天的话语,洛长空眼神中的黯然不禁更加浓郁,脸上颓丧之色也很是明显。深吸了一口气,他放开抚摸在洛天脑袋上的手,目光转过前者身上的伤痕,心中泛起一股内疚。
“长空,该吃药了。”这时,母亲颜雪的声音在屋外的院中响起,轻细的脚步声也是传了进来。
“我知道了。”洛长空对着屋外回道,随后转头看向洛天,低声道:“天儿,将衣服穿好,别让母亲看见了,免得她为你担心。”
“嗯。”不待洛长空吩咐完,洛天便是已经快速地将外衣套在了身上。
“长空。”颜雪出现在门口,身着一套朴素的青布衣衫,颇为秀丽的面容之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她看向洛长空,柔声道:“药我已经煎好了,你快过来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说完,颜雪又看向洛天,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道:“天儿,修炼的事不要急,慢慢来。”
“嗯。”洛天连忙应声并点了点头。
洛长空看了一眼儿子,微微点头,随即便是与颜雪一道出了房门。
“父亲,天儿一定会找到办法来医治你身上的伤。”看着父亲那倍显孤寂的背影,洛天在心中暗自发誓道。
洛长空与颜雪走进一间小屋内,接过妻子递来的汤药,一口将之喝下,面露沉呤之色,片刻,正容地看向妻子,肃穆道:“雪儿,以后别花钱去买药了,把吃的弄好一些,天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别亏着了他。”
“长空,可是你……”颜雪担忧地看着洛长空,话还未说完,便是被后者伸手打断。
“雪儿,我这病都这么多年了,不是一点点药便能治好的,与其浪费这些药材,不如让天儿吃好一些,将身子骨长得壮实一些,将来就算不能修道,也好有把子力气,不会被人欺负。”洛长空平静地道,不过他说话时眼中闪烁着的失落之意也是被颜雪收入了眼中。
老天不仅让洛长空遭遇不测之祸,从天才沦为废柴,失去了唾手可得的问仙资格,还让他唯一的儿子只拥有了下品灵根。这般的资质,根本就不可能踏道问仙。他心里怎能好过?一时之间,房中两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好片刻,洛长空将颜雪拥入怀中,而颜雪则是将头轻轻贴在他的胸膛。
“天儿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这些年他受了不少苦,我们不能再让他受人欺负。”洛长空在颜雪耳边轻声说道,而听得此言,颜雪沉思了片刻,最终含泪点了点头。
另一边,洛天等到父母进入小屋之后,在门前观望了片刻,方才返身回到自己的屋中,将房门关好,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仰头望空,一扫脸上的沉闷之色。
“洛天,虽然你的灵根差了些,不过没关系,父亲说过,体能极限训练虽不能问鼎仙道,但也可以达到与炼神还虚相当的高度,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忍辱负重,克服一切困难,向着高手之列出发吧。”
一番豪言壮语之后,洛天再次开始找寻那不知掉到什么地方的戒指,好不容易,终于将其给找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思忖道:“不就是丑一点吗?有那么重要吗?好,戴就戴,谁怕谁啊?哼,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们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希望你们到时候能像我一样处之泰然。”
洛天已经知道,这枚戒指是一个入山打柴的樵夫无意间捡到,随后以十文钱的价格死当给了洛家名下产业的一个当铺,而这一幕正好被他的堂哥洛辰看见,决定拿来羞辱他,方才将之送给了他,并留下话,以后如若看见洛天没有戴这枚戒指,见他一次就教训他一次。
洛天并不是惧怕洛辰,大不了挨顿揍,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随即面色如常地将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大小还刚刚好。”洛天撇了撇嘴,翻动了一下手掌,很平静地打量了几眼这枚颇为丑陋的戒指。随后走出家门,开始了一系列的极限体能训炼。这些都是他的父亲洛长空为他安排的。
洛天已经失去了天赋,如果再丢掉刻苦与毅力,那他这一辈子就注定完了。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多年以来受尽旁人的白眼和嘲辱,这也是使得洛天内心深处想要变强的欲望更加的强烈。每当进行体能极限训练的时候,他都是以百分之百的热情投入进去,然后挥汗如雨地进行着一种种常人难以想像的锻炼,最终使得只有下品灵根的他艰难地达到了锻体四重境。
锻体,这是道家问鼎仙道的第一步炼精化气的初期阶段,共分九重境,是修炼者的基础。
没有天份,但洛天知道,他有毅力,坚韧不拔的毅力。这是他与别人争长道短的唯一资本。
在树林中,洛天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作,身上的淤伤根本不能阻止他的锻炼,豆大的汗珠滚入眼中,立时泛起一阵阵酸涩,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地震颤着,胸腔也是快速起伏,不过好在洛长空教过他如何调整呼吸方能保持长久力,他的呼吸虽重虽急,但却不乱。
密林间,透过婆娑的树影,洛长空静静地看着一直咬牙坚持的洛天,心里即欣慰又心疼。
“呼……呼……”
洛天在连续进行了长达四个小时的极限训练之后,终于是坚持不住,仰身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哈……哈……,比昨天……多做了……一组,哈哈……今天……进步不错。”洛天开心地笑道,不过由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他知道,体能极限训练法就是不断地对身体潜能进行压榨,将那些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力量引发出来,这样的锻炼几乎等同于燃烧生命,必须循序渐进地进行,否则将会为日后带来极大的隐患。
休息了片刻,待得气息平缓了许多,洛天便是跑到往日常去的小溪边,将衣物脱光,扑通一声跳入冰凉的溪水中,尽情地冲洗着身上的汗渍和疲劳。
冲洗完毕,洛天回到岸上,已是接近黄昏。他将衣物穿好,躺在溪边的草地上,一阵阵的疲软之意从身体深处涌出,整个身体的细胞似乎都在发出强烈的抗议。他静静地躺着,竟是很快熟睡了过去。
入梦,一抹悲伤,一丝哀怨,洛天眼中缓缓渗出泪水,划过脸颊,滴落而下。
为什么老天给了他这样一个平庸的身体?为什么他的堂兄堂弟如此势利,不仅不帮助他,还要落井下石地羞辱他?为什么父亲会无缘无故的失去一身修为,为什么总是有一个模糊的凄凉背影在他心中浮现……
洛天不想哭泣,也不愿哭泣,可是当这些压力重重加着在身时,他瘦小的身子被挤压得疲惫不堪,心中更是有着一股怨恨之意不断地冲击。尤其是看到了那模糊的凄凉背影,似是听到那背影的主人在轻声低泣,他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梦没有醒,夜却已深。轻风吹拂而过,树叶、野草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就连它们也是感同身受,想要哭出声来。
洛天依旧静静躺在小溪边,哀伤在心间徘徊,泪水因心而动,轻轻滚落,滴在了他枕在头下的手掌上那枚漆黑丑陋的古朴戒指之上。
似乎洛天心底的某根弦被深深触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连连滑落,这时,极为诡异的一幕惊然出现,那些滴落在戒指上的泪水如同被吸吮一般,快速地渗入其中。
片刻,淡淡的蓝色毫光从戒指溢出,光芒顺着洛天的手指皮肤延伸而去,如同无数条触手一般,转眼之间便是爬满了他的全身,入目,令人感到一阵森寒。
忽然,爬满洛天全身的光芒触手一阵闪烁,所有的蓝色触手一瞬间全都向着皮肤深处渗透进去,蓝光消失,一切恢复平静,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夜空依旧月朗星稀,淡淡的银光从天而降,洒落在大地之上,使得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但数息之后,一道接一道的波纹忽然凭空而现,就好像流水一般,在洛天的身上从头到脚,又由脚到头地流淌而过,如此往复循环,息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