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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花

回到久违的家乡,大鹏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大鹏开始在家帮母亲下地干活。烈日下,他挥汗如雨,繁重的体力劳动,使他更为切身的体会到了父母和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所经历的艰辛和不易,他决心有朝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

只是在闲暇之余,对晓燕的思念之情却与日俱深。大鹏家里没有电话,只是每逢赶大集的时候骑着自己那辆自行车去邮局给晓燕寄一封长长的信,诉说离别以来的相思之苦……

父亲的病也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了,家里的状况也比以前有所好转。

一天,大鹏去一个儿时的伙伴家。在回来的路上,他远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桃花!大鹏不会认错。他本来想躲过去,可是桃花已经看见了她,并喊了大鹏的名字。大鹏只得走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桃花,还有桃花怀抱里的孩子,问道:“桃花,你还好吧?你有孩子了?”桃花的脸红红的,轻轻“嗯”了一声。桃花问大鹏:“你毕业了?分配在哪里上班呢?”大鹏说:“毕业了,分配在一中当老师呢。”桃花说:“那就好,终于不用在家种地了。真的很羡慕你,好好干吧,我要走了。”说完带着孩子转身离开了。大鹏痴痴的看着桃花远去的背影,有些伤感、有些迷茫。

说起桃花,那是大鹏心里永远的伤痛。

大鹏出生的小山村,很偏僻、落后。还有一个比较封建的习俗,就是俗称的定“娃娃亲”。早在大鹏三岁的时候,大鹏的父亲托人给大鹏与同村李有才的女儿桃花订了娃娃亲。

桃花是跟大鹏一年出生的,长得特别可爱,一对长长的辫子,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大鹏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娃娃亲”。大鹏只是记得五六岁的时候,经常有大人打趣大鹏:“大鹏,你媳妇桃花来了。”大鹏顿时害羞的跑回家去,再也不敢出来了。

转眼之间,大鹏和桃花都上小学了,大鹏总是跟桃花一块上学、一块回家。在学校里要是遇到欺负桃花的坏小子,大鹏总是像护着自己的妹妹那样去保护她。

就在他们小学毕业的那年,桃花却不得不辍学了。原因是一个女孩子家认识自己的名字就行了,不用上那么多的学。品学兼优的桃花离开学校的时候,哭的很伤心,大鹏也哭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鹏都处在孤独与痛苦之中,觉得失去了自己最好的小伙伴。

上了初中,大鹏渐渐懂事了。桃花也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就像她的名字“桃花”一样,楚楚动人。有时候大鹏遇到桃花,都觉得不好意思,桃花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跟大鹏亲近了。但在大鹏的潜意识里,桃花就是自己的媳妇,将来自己长大了,是要把桃花娶回家的。

有时候,命运总是喜欢捉弄那些有情人。

就在大鹏读高中的时候,桃花的父亲得了一场大病,需要去县城的大医院做手术,据说得需要好几千块钱,这对于那些世代生活在小山村,没有多少经济来源的人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大鹏的父母也着急上火,作为亲家,大鹏家有责任去帮助他们,他们拿出了自己仅有的积蓄,可还是远远不够。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村长郝大山说,他同意借钱给桃花家,可他有个条件,就是让桃花退婚,嫁给他的傻儿子福生。桃花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可孝顺的桃花为了给父亲治病,不得不含泪答应了。

当大鹏接到父母的消息从学校赶来的时候,桃花已经在大鹏回家必经的河边等着他。当她远远的看见大鹏那熟悉的身影渐渐走来的时候,桃花的心如刀割,自己懂事以来就一直把大鹏当作将来要厮守一生的伴侣,可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坚持与放弃,不得不离开大鹏了,桃花一时间羞愧难当,悲从心来。她再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紧紧抱住了大鹏放声痛哭。

当时的大鹏,万念俱灰。他恨自己的无能、恨命运的不公,桃花哭着请求大鹏原谅她:“大鹏,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病重,不救他呀。”大鹏看见桃花哭的梨花带雨,像个泪人似得。他一下子心软了,紧紧抱住了柔弱、无助的桃花,“桃花,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帮不了你。”大鹏哽咽着。

“大鹏,你一定要好好上学,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在我心里一直就把你当成陪伴我一生的人,可惜现在…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桃花哭着说。

大鹏也是悲从心来,紧紧抱住了桃花,两个人一块泪如雨下。

回到学校的大鹏,一下成熟了很多。大鹏更加努力的学习,把对桃花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无助的时候,大鹏想起父母、想起潘老师、想起桃花期待的目光,他把这一切化作自己奋发学习的强大动力。后来大鹏渐渐也想开了,他不怪桃花,要是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恨只恨命运的不公!

回到家里,大鹏跟父母说起了桃花,爸妈都沉默了。过了很久,母亲才幽幽的说:“桃花真是个好孩子,对村长的全家,尤其是对福生,都特别好。”大鹏沉默了。一种忧伤的思绪在这个家庭蔓延……

夜已经很深了,大鹏躺在床上,还没有一点睡意。一会是晓燕、一会是桃花,她们的影子总在大鹏心底浮现。直到天色已晚,大鹏才恍恍惚惚的睡着了。在梦里,他梦见跟心爱的晓燕成了亲,就在他满怀欣喜的掀开红盖头的那刻,新娘子竟然又变成了桃花。大鹏一下被惊醒了,这一夜他再也没有睡着……

终于报到的日子到了,大鹏告别父母,返回了县城,开始了在一中全新的执教生活。

大鹏可能不会想到,他今后的人生道路,却因为回乡支教而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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