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按照你说得去办。一切尽快弄好,我明天等父王下朝,在他去看胡亥之前,先将此事告诉他,否则,来不及救将闾。”扶苏在心里将郑罗说的又默了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后,才点头说道,毕竟都是血亲,能帮自然帮着点:“我和你一起去,还没看过外面是什么模样。”
扶苏换了一套衣服,和郑罗一同出现在了街面,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是传来吆喝声,人们安稳的生活着,战乱中的帝都,虽然没有足够的繁华,至少远离战场。
扶苏伸手摘了两串糖葫芦,给了银两,看着这一切,和先生偶尔提及的战场,他忽然有些明白父王这些年征战的用意,只有天下大同,才会没有战争,人们才能安居乐业。普天之下没有大同,但我们能做到尽量的接近,那边便能在最大的范围内少些战争,少些生离死别。
郑罗接过糖葫芦,伸手拉着出神的扶苏,往工匠大师的家里走去。在门口敲了敲门:“请问鲁大师在吗?”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房间里传出一声还算清脆的少年。
“在下郑罗,身边这位是我家公子。今日特来拜会,还望大师一见。”郑罗虽然在屋外,还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你可是鲁大师的规矩?”少年故作老沉的咳嗽了两声,似乎对郑罗他们的打扰多有不满。
“略知一二。其一,回答大师三道难题;第二,拿出所求等价的交换;其三,全在大师心情。”郑罗保持着恭敬的鞠躬作揖的姿势,将这三条传言说了出来。
“既然都知道,那便请回吧!今日师父心情不好。”男同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直接谢绝了拜访。
扶苏为微微一怔,对于这坊间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低声询问郑罗为什么不告知自己的身份?
郑罗轻轻摇头,没有多做解释:“那劳烦屋内的公子,大师何时心情才好?我们在此候着。望大师能给个机会。”
“你个臭小子,又败坏我名声!看打!”房屋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借着就是鸡飞狗跳般的嘈杂,伴随着物品摔碎的声音,咒骂声,还有救命声……
郑罗和扶苏对视一眼, 面面相觑。
很快房间里安静下来,门也被大打开,中年男子拎着小孩的衣领,往门外就是一扔,然后看向扶苏:“你们两位找我?”
扶苏恭恭敬敬的作揖:“是的,大师。我们想请你设计一套训练用的护具。”
被中年人扔出来的小家伙,一溜烟儿的跑到了扶苏身后,看着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直流口水,悄悄的张嘴咬了一颗。见对方为发现,又咬了一颗。整整一串糖葫芦,就再两人的僵持中,被小家伙偷吃得一干二净。他看向郑罗腰间撇着的被咬过的糖葫芦,一脸嫌弃。
中年人看到小家伙一嘴的红,再看向郑罗腰侧,瞬间明白,随手抓起一个木勺子,就狠狠的扔向小家伙,正中额头,小家伙,左摇右晃的走了两步,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我今日本已歇业,既然我家小猴子贪吃,吃了公子的冰糖葫芦,也算孽缘。我便给你们一次机会!”中年男子伸手抓了一根木椅,就着门口坐下,也不去管自己躺在地上的孩子:“三个问题。”
“大师,请问。”扶苏伸手,恭敬相邀。
“可知神木长于何处?”中年男子面容有些凶神恶煞,语气生硬。
“古书记载,神木无根无叶,不见阳光,长于水底,万年而成。”扶苏侃侃而谈,他平日里也偶有涉猎这些珍奇。
“好,第一题过。第二题,近日坊间相传,古有一仙,未被记录,唤作愿仙。凡遇者,接能满足其心愿。何以相见?”中年男子,嘴角微咧,他笃定这不过是民间坊传,不可能有。
扶苏皱眉,侧头看向郑罗,传闻郑家书库万卷书籍,涉猎甚广,但愿他能知道。既然是要做防具,那定然要做最好的。
郑罗微微皱眉,她虽然不知道如何相见,但她却是见过。只是那大仙的意思根本不像人知道,她有些微的为难,想了想便回道:“白不得见,夜不得见,有缘者见之。”她心里清楚,自己算不得那有缘人,不过是沾了身体里鬼灵的光而已。
中年男子微微皱眉,这个答案,也算不得错,真假且不论,不得见,不过是无缘。
躺在地上的小孩一咕噜爬了起来,猛拍着巴掌:“哈哈哈,爹爹要吃瘪了,爹爹要吃瘪了!”
中年男子随手操起一个木盒子,直接扔向小孩。
这一次扶苏看得真切,下意识的伸手,将小孩抱了起来,这次没被打中,但之前被打中的地方,起了个包,看起来很是可爱。
中年男子笑着点点头:“你们通过考验了!若这次你们依旧不能救吾儿,那便不是心善之人,鄙人便不会给你们做护具。”
“谢谢大师!”扶苏放下小孩,深深鞠躬,大师果然高人,一举一动自由风范。
“不用谢我。你们要防具,可有图纸?”中年男子问道。
“没有。还望大师帮忙。这护具需要护住前胸后背,前面要盖过下面。”扶苏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你这个护具和部队中的铠甲有相似的作用,何不用青铜来做?或者皮制也比木头的强。”
扶苏一听,眼前一亮,皮质软甲,技能保护大家实打实的训练,成本又比青铜护甲低,不用与军队抢用资源:“谢谢大师指点,谢谢大师!”说完便拉着郑罗往宫中赶去,他让人去兵器局拿了一套软甲,然后便直接去请求面见父王。
“父王,今日弟弟胡亥之事,儿臣很是感触。特意去取了些软甲,送于每位弟弟,还望父王批准,在日后的训练,比赛中,我们可以用软甲护具,避免造成今日这样的误伤。”扶苏跪在殿中,手里是一套军队用的软甲。
秦王紧紧的盯着扶苏,一招手,让人将皮甲拿了过来,自己细细一看,和军中换下的并无区别:“准。”
“谢过父王,父王万岁!”扶苏跪在地上,并未起身:“父王,儿臣还有一事禀明。”
“起来回禀。父子之间,不用这般生疏。”秦王坐在座位上,挥手让宦官将皮甲放置一边。
“回父王,在我们的日常训练中,且有误伤,儿臣想到了军队,他们的训练中必然也会不可避免的误伤,成年累计,这必定不是小数目。还没有上战场就因为训练误伤,或者死亡,这本就是巨大的损失。而若平日里训练也穿戴青铜甲,必定会有磨损,不利战事。
儿臣想,收回的这批软甲发放到士兵手中,训练中可以保护士兵性命,也不会造成过重的财政负担。皮甲平日穿戴,还可防止敌对势力暗杀我军中将士,青铜甲则战场杀敌穿戴。”扶苏如此这般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忐忑的等待着父王的反应。
秦王微微沉思,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甚好,甚好!吾儿此法甚好!传旨下去,兵工局连夜赶制,收购大量皮甲,送到各部将士手中,特别是后方训练的士兵。”
“是,陛下!”一旁的宦官连忙应声,退着离开了房间,直奔兵工局传旨。
“扶苏,你长大了!如此良计,为我疆场保留更多可造之才。你想要父王赏你什么?”秦王从长桌后走了出来,伸手有力的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父王,儿臣什么都不要,只求一样。”扶苏说着,又跪在地上:“父王,请勿重罚将闾,他年少气盛,兄弟间的打闹,可能一时出手不懂轻重。肯定父王勿重罚于他,兄弟之间无隔夜仇,我们日后一定会更加团结,不让父王操心。”
秦王微微皱眉扶苏的恳求,显然与他的决定有些相悖,但终究他还是点头答应了扶苏:“兄弟情,本无可厚非。但扶苏,你且记得,生在帝王家,就不能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是,父王。”扶苏磕头谢恩。
“好了,你且退下吧!”秦王面色忽然冷了下来,父子之间明明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是,父王。”扶苏退出了房间,他心底微微的刺痛,他知道若今日自己不提此事,完全能明哲保身,可是以父王对胡亥的宠爱,将闾此次可定难逃重罚。他微微苦笑,白白浪费了和父王拉近感情的机会,妇人之仁……哎!
郑罗在寝宫,见扶苏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公子,怎样?王可有对你刮目相看?”
扶苏点点头,又苦笑着摇头:“计策是好,可父王对我给将闾求情一事不满,说我妇人之仁。”
郑罗微微皱眉,若考虑到未来的王权之争,公子此举确实妇人之仁:“因为公子是坦坦荡荡的君子。公子不必沮丧,王如此提点你,这般的要求,恐怕对你寄予了厚望。你一定不能辜负,要扭转王对你冰冷的态度,不是一夕能成的,我们一点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