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依，你是清醒的吗？”昏暗中传来九方炎压抑的声音。
“你说呢？”
蝶依一双凤眼在昏暗中灼灼生光，半点没有被媚药蛊惑的模样。
因为清心诀和九泉往生丹，蝶依的体质能抵挡大部分毒药。刚才在回来的马车上药性已经发作过了，现在她所做的一切全出于自愿。
九方炎见蝶依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为什么愿意？”
他知道蝶依从小跟着青羽夫人，以青羽夫人的性子也不可能教她世俗礼教，所以蝶依敢当众向他表明心迹。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普通女子羞涩的情感，特别是在男欢女爱上。
“情到浓时，不应该这样吗？”
蝶依再次反问。九方炎在心中叹息一声，她果然没有羞涩之情。不过……感觉也不坏！
九方炎轻笑，为蝶依穿好衣裳。这次轮到蝶依疑惑了：“为什么？”
“夫妻之礼，自然得等到洞房花烛才能进行。蝶依，等这趟兴盛之行结束后，就嫁给我吧！”
蝶依有些焦急：“你知道我的身体……”
“没事的！”九方炎突然间打断蝶依的话，“你会没事的，人生之路还有那么漫长，我们会携手走过去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你自己。”
九方炎坐在床边，看着蝶依的眼神坚定无比。
蝶依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虽然想相信她能撑到九方炎说的那个时候，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所以她才会趁着中毒之际向九方炎求欢。她这样做，也是想给九方炎一点补偿，因为她……真的不可能再陪九方炎走下去了。
九方炎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往外面走去。“我去叫木樨进来，总得让他看看才能放心。”
“九方炎！”蝶依声音严厉，九方炎停了下来，并未转身。
“世事没有绝对，你总要做好心理准备。与其现在自欺欺人，不如早一点看清现实。”
九方炎缓缓压下心中翻腾的痛楚，低声道：“我明白的！所以剩下的日子，我们都不要再提这些令人不愉快的话题了，就欢欢欣欣地……好好活着吧！”
九方炎说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去。
开门声从背后传来，木樨立即转过身。九方炎垂着头，声音满是疲惫：“进去吧。”
九方炎一步一步走进院子，月光空濛如水，照得尘世如梦。他抬起头望着月牙，低声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哥的心情了。哪怕锦绣河山在手，身边并行的人却不在了，何等的寂寥悲苦！以前我总是嫉妒皇兄，后来有了蝶依我才释然，可是现在……”
九方炎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说道：“我还是嫉妒他，至少，如果皇嫂真的没救了，她也陪了皇兄十年。如果可以，我愿意拿我一半的寿命换蝶依陪我十年。”
屋檐下，靠在柱子上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息。
“木兰。”九方炎收拾好了情绪，传来的声音也没有了哀伤，只余平静冰冷。“去查今晚蝶依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我要将下毒之人挫骨扬灰！还有，召鬼影前来，到他上场的时候了！”
黑暗中那道身影悄悄离去，如同来时一般，没惊起半点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