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这两个好姐妹之间出了些问题呢。”
凌馨继续擦拭着水仙花叶，心里已然有了大概。
这杯中的药物不是致死的，而是令人疯癫的。
看门的太监喝了这茶水，可能就连余洁也喝了这茶水，所以才会神志不清，疯癫狂躁。
而做这些事情能获利的人，只有德妃一个。
“借刀杀人这一招还真是狠毒啊，不过德妃姐姐，本宫也不会枉费你这番用心良苦的。”
弯起唇角，凌馨拿起修剪枝叶的剪刀，狠狠的剪下一片枯黄的叶子，
这笔账，一定会是血债血偿的。
德妃寝宫——
“梅香，你说本宫怎么感觉心情是如此的舒畅愉快呢。”
德妃坐在后院的秋千上，一边吃着梅香剥好给她的葡萄，一边轻轻摇晃着身子，一副享受美丽午后的模样。
“娘娘，那是因为有开心的事情来愉悦娘娘的身心啊。”梅香笑着，谄媚的又递给德妃一粒葡萄。
“嗯，也对，本宫只要一想到如昭容那刚出世的儿子死掉了，本宫就觉得舒心，哎，你说本宫是不是太坏了，这应该是件难过的事。”
垂下长长的睫毛，德妃佯装出黯然伤神的感情。
“娘娘，这有什么坏的，这可比当初如昭容娘娘把公主从您身边抢走去时的狠心可善良太多了，娘娘可是个善心的人儿，如昭容娘娘才是真心的坏呢。”梅香奉承的说着，眼睛还不忘朝着清芙殿的方向狠狠一瞪。
“哎呦梅香，也只有你才懂本宫的真心啊，来来来，这粒葡萄本宫赏你了。”
说着，德妃含笑着将一粒透亮的葡萄放进了梅香的嘴里。
梅香一笑，得到德妃娘娘的赏识，这才是她奋斗的目标。
月华宫——
这日，凌馨散步来到往日媛昭容司徒梦所住的故地，月华宫。
“翠芝，你看，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凌馨抬头，看着寝宫外高高的门匾，眼前忽然晃现司徒梦还在皇宫之时的景象。
“时间可过的真快啊，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是和原先一样，只是住在这里面的娘娘，已经不在了。”
凌馨低头暗暗嘲讽，这就是古人所云的物是人非中所带的悲凉吧。
“翠芝，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怕自己会触景伤情，凌馨摇摇头，便朝着别的地方缓缓的迈出步子。
“娘……”
一声稚嫩的童声传进凌馨的耳朵里，驻足，凌馨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小男孩，漆黑的眼瞳有些令人害怕，但是更令人心疼的是，他稚嫩的脸上，挂有青紫的於痕。
凌馨颦眉，隐约认得这双眼眸。
走到男孩的面前，凌馨弯腰，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道：“你是皇长子，龙泽对么？”
“……”男孩不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凌馨。
“娘娘，他就是皇长子龙泽。”翠芝伏在凌馨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看着龙泽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恍惚间，凌馨回想起了司徒梦在离宫之前对她的嘱托。
那时，整个皇宫都让司徒梦死了心，但惟独这个孩子，司徒梦始终放心不下。
离宫之前，司徒梦曾经紧紧抓着凌馨的手，将龙泽托付给凌馨，司徒梦拜托凌馨一定要照顾好龙泽。
司徒梦说，这个孩子是个傻子，皇帝不会重视他，其他的妃嫔也不会重视他，所以，如昭容娘娘，我恳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这个孩子，在这个宫里只有你才是我信得过的……
“娘……”龙泽拉拉凌馨的裙摆，仰着稚嫩的脸庞，呼唤道。
凌馨被龙昊凄凉的声音拉回神来，定睛看看龙泽，凌馨问：“你叫我什么？”
“娘……”龙泽张张嘴又唤一声，好像在龙泽的语言里，只有这句话是他记住的。
一瞬间，凌馨的心口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想起自己的远儿，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没了，龙泽一声声的“娘”，仿佛就是在替龙远叫出来似的。
心里有一座冰山在倒塌，凌馨紧紧手里帕子，这件事她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凌馨叫来翠芝，“翠芝，你去问一问，皇上到底是让谁照顾着皇长子的。”
“是主子。”
翠芝走开没多久，又回到了凌馨的身边，道：“主子，奴婢问过了，就是前面那些聊天的老嬷嬷照顾皇长子的，但是皇子所的宫人一直觉得皇长子不受皇上的重视，所以她们经常欺负皇长子，有时更坏的，不给皇长子吃的，一点点的不顺心，就拿皇长子出气，拳打脚踢也是时有发生的事！”
“放肆！”凌馨声厉吼，“皇长子，就算是个傻子、呆子，他也是个皇子，也是皇上的孩子，他们那些人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
猛甩衣袖，凌馨被气得浑身发抖。
“娘……”不知道龙泽是不是看出了凌馨在生气，拉拉凌馨的衣摆，龙泽目光肉柔软的看着凌馨，仿佛在安慰她不要与那些坏人生气似的。
凌馨垂下眼眸，看着身体孱弱的龙泽，却不想看到了龙泽衣领处半露半掩的那块皮肤，那上面好像也有伤口。
凌馨伸手，不由分说的去拉龙泽的衣领，顿时，凌馨的眼睛被气得睁大了眼睛。
只见龙泽的脖子上也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
翠芝也看到了，捂嘴心疼的说：“天啊，她们还是人么？”
凌馨看看翠芝，道：“没准身上还有更多！那些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着龙泽如此可怜，凌馨登时动了恻隐之心，想想自己反正养了一佳悦公主，再养个龙泽，也应该没问题，更何况当日司徒梦有托，凌馨理所应当要把他照顾好。
抬眼，凌馨怒视着不远处的老嬷嬷们，道：“翠芝，扶本宫去会会那些不要命的狗奴才！”
“是，主子。”
挺挺胸膛，凌馨威仪凛冽的走到老嬷嬷们面前。
只是老嬷嬷们聊得太过兴奋，没有一个人发现如昭容娘娘来了，全都兴致勃勃的聊着天，没有人理会凌馨。
翠芝想看不过了，清清嗓子，大声叫道：“如昭容娘娘驾到，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跪下！”
“如昭容娘娘？”
老嬷嬷们背后一僵，瞬间，大家全都转过身来，向凌馨投来奉承的目光。
“奴才不知娘娘驾到，失了分寸，还请娘娘恕罪。”老嬷嬷们系数跪在凌馨面前，卑微的俯身叩头。
凌馨扫了她们众人一眼，不过是群爱说闲话的老嬷嬷，竟然胆子还不小，连皇上的皇长子都敢欺负，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的骨头究竟有多硬朗！
凌馨轻张唇瓣，绷着严谨的美颜道：“你们这群人，平日里是谁伺候皇长子的？出来！本宫重重有赏！”
“有赏？”
几个老嬷嬷在心里泛起了嘀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流着目光。
难道如昭容娘娘也不喜欢皇长子么？所以看奴才们大骂了他，心里很解气？
嘿嘿一笑，有几个恬不知耻的老嬷嬷站了出来，道：“是奴才，是奴才们平日里‘照顾’皇长子的。”
老脸上沟壑纵横，但是这一笑，老嬷嬷们皱纹更是加深了不少，狐狸般狡猾的双眸，在凌馨的鞋尖上看着，单是看这一双鞋，老嬷嬷们就猜出此次的赏赐肯定不会少了。
凌馨上下打量着这些人，眼里露出厌恶和鄙夷。
只是，唯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宫女，怯生生的跪在地上，躲在站起来的众人身后，埋头颤抖。
凌馨的目光所在小宫女身上，注意力全都被她吸引而去。
凌馨上前两步，高贵的站在小宫女的面前，问：“你为何不站出来，一起受赏？”
小宫女抬眼看着凌馨，眼眸干净的就像是一汪纯净的湖水，不见半点杂质。
“回娘娘的话，奴婢伺候皇长子不周，所以不敢要赏赐。”小宫女唯唯诺诺的说。
“哦？你这样说倒是很诚实啊，难道你不怕本宫罚你们？”凌馨浅笑，这样单纯的小宫女在这宫里还真的稀少，凌馨的兴趣大大的增加。
“奴婢怕，但是奴婢……”
听着，凌馨隐隐觉得小宫女的嗓音颤抖起来，像是要哭一般。
难道是自己太过居高临下，把她吓到了么？
“你为何要哭？”凌馨问道。
“娘娘，奴婢求求您把皇长子带走吧……”小宫女拉上凌馨的衣摆，眼泪就这样扑打扑打的往下落，像是断了的珠串一般，停不下来。
“大胆！娘娘的衣服是你能碰的么？快快松手，小心给娘娘弄脏了！”站在一旁的老嬷嬷见状呵斥道。
凌馨睨了老嬷嬷一眼，皱皱眉，心想这个小宫女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如此这般大胆的来拉自己的衣服，求自己，“为什么？皇长子在这里有你们照顾，难道过得不好么？”
“娘娘，其实这里的老嬷嬷根本从来都不会伺候皇长子，皇长子在这里过的一点都不好，老嬷嬷经常不给皇长子吃东西，也不肯给他洗澡，都说他是妖孽的孩子，双眼漆黑象征不详；不仅这样，这里管事的人还仗着皇上不来这里看望皇长子，说皇上是想让皇长子自生自灭……就因为这样，这里的人常常欺负皇长子，稍有不顺心就对他拳打脚踢，皇长子在这里很是可怜，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小宫女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尖狠狠地刺入凌馨的心脏。
这些人、这些人……真是太残忍了！
紧紧拳头，凌馨勾起唇角，冷笑道：“妖孽的孩子？皇长子是皇上和媛昭容的孩子，所以，你们是在说皇上是妖孽，还是在说媛昭容是妖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