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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处的眼睛

路小果站在戈壁滩上,忽然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人说它是第六感,也有人说它是潜意识。反正对于路小果来说,这是一种很不祥的感觉。两年前,在雅鲁藏布的大森林里(请参阅“我带爸爸去探险”之一《迷失在雅鲁藏布的21天》),她也有过这种感觉——就是那种后背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的感觉。那一次,他们遇到的是狼人,幸亏有巨猿“金刚”相助,他们才有惊无险。

很明显,这次她的背后也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路小果敢打赌,在这方圆几十千米的戈壁滩上,除了他们四个人,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类存在。确实如此,在这骄阳如火的七月,除了他们几个,谁还会不要命,往这种鬼都不愿意来的大沙漠里跑?

他们四个人中,罗小闪的爸爸罗峰正躺在汽车底下修车,罗小闪和明俏俏正在一旁争论关于戈壁滩有没有兔子的问题,而路小果自己一直在警惕着周围的环境。按说也没有什么可警惕的,环顾四周,全是茫茫无边的戈壁滩,就算是一只老鼠爬过,也会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他们的面前,也就是说,在他们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连个土堆都没有。明明没有任何东西,为什么路小果会有一种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连她自己也糊涂了,难道是自己的精神过于紧张,感觉出现了偏差?还是这炙热的戈壁滩让她出现了幻觉?

“罗叔叔,车怎么样了?能修好吗?”路小果看着即将西下的夕阳,蹲下身子皱着眉头问躺在车底修车的罗峰。

眼前的汽车抛锚,是路小果四人在这次罗布泊探险之旅的第一难。他们三天前从乌鲁木齐出发,前天到的吐鲁番,接着到哈密,今早从哈密出发,按原计划,他们准备在天黑之前赶到玉门关的雅丹魔鬼城,结果没想到车刚过敦煌不久就抛锚了。

路小果很怕在这荒凉的戈壁滩过夜,这里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荒凉,太能给人以想象的空间了,而这世上一切的恐惧往往来自于丰富的想象。一个没有想象力或者说根本没有工夫去想的人是不会害怕的。比如罗峰,此刻修车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就更没有工夫去胡思乱想了。

听了路小果的话,罗峰从车底探出半截身子,侧身看看即将落山的太阳,摇摇头说:“难说,估计要在这里过夜了,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罗峰说罢又把身子移进车底,继续修车。路小果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走到罗小闪和明俏俏身边。罗小闪和明俏俏两个因为“戈壁滩有没有兔子”的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正要找路小果定夺谁的论据可靠有理呢。

他们三个站在一排,罗小闪明显高一些,12岁的罗小闪已经长到近一米七的个头,身体健壮结实,俨然一个大小伙子了,只不过那一身灰白色的直筒长袍掩盖了他结实的肌肉。路小果和明俏俏年纪虽然也和罗小闪一样大,个子却稍矮一点。为了抵挡风沙和日晒,她们全都穿着白色直筒长袍,头戴着圆顶遮阳帽,脚上一律穿着高帮军胶鞋。

罗小闪和明俏俏的争论来源于明俏俏的一句话。刚进入戈壁滩时,明俏俏望着车窗外灰褐色的砾石和沙土堆,半天见不到一个动物或一棵绿色植物,视觉疲劳不已,感慨地说:“这里真是不毛之地,没有植物也就罢了,连小动物也没有,就是突然蹦出来一只野兔什么的也好啊!”

罗小闪不以为然地接过明俏俏的话说:“你别这么无知好不好,戈壁滩怎么可能有野兔生存?”

“你才无知!”明俏俏还击道,“为什么不可能?你怎么就知道没有野兔?”

“那好”,罗小闪摆出一副最佳辩手的神态说,“我请问明俏俏同学,如果有野兔的话,它们吃什么呢?吃石头吗,还是吃沙子?”

“你没有看见植物,并不代表戈壁滩寸草不生,也许有很多植物生长在戈壁滩深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我说没有就没有!”

“有!”

“没有!”

……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争论着,直到汽车抛锚。这时,看到路小果走过来,罗小闪先下手为强,想首先拉拢路小果站在自己一边,支持自己的观点:“路小果,你说,这戈壁滩到底有没有野兔?”

“就是,小果,你说我们谁说的有道理。”明俏俏也不甘示弱,心里也希望路小果能支持自己的观点。

路小果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都缺乏有力的证据。明俏俏,除非你能证明有人在戈壁滩见过野兔;罗小闪,你也必须拿出在戈壁滩从来没有发现野兔的证据,否则,谁都无法说服我。”

可是,此时路小果的心思却没有放在他们的争论上,她一直在关注着汽车能不能修好,留意着那双随时可能会出现在背后的眼睛。

随着夜幕的降临,路小果的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一丝恐惧慢慢向她的心底袭来,就像这无边空洞的黑夜,慢慢地将他们包围……

特种兵出生又当过消防员的罗峰,对汽车的结构和原理可谓烂熟于胸,可是此刻他遇到的似乎是疑难杂症,在车底折腾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找到一点头绪,把他急得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眼看夜幕降临,他只好罢手,从车底钻出来,摊开满是油污的两只大手,带着歉意笑道:“十分抱歉,孩子们,车没能修好,做好在戈壁滩过夜的准备吧。”

在野外露营,对他们四人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当年在雅鲁藏布大峡谷里,环境比现在恶劣多了,他们也挺过来了。再说,有了前车之鉴,他们这次出门做了相当充分的准备。即便是在这戈壁滩耽搁十天八天,他们带的水和粮食也够用,何况他们还没有走到绝境呢!

所以,他们都没有对露营戈壁滩感到不安和紧张,包括罗峰。只有路小果还在心事重重地注视着周围。

因为,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在等待着那双眼睛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否则,她今天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四人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准备休息。幸亏这次的车是明俏俏老爸提供的一辆宝马越野车,车内宽敞舒适,座椅全部可以放倒至135度,睡着正舒服。路小果和明俏俏睡后排,罗峰父子睡前排。

戈壁滩的夜是静谧的,静谧得让人害怕。罗峰大概是因为开了一天的车,又加上修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实在是太累了,倒在座椅上不到两分钟,便传出了重重的鼾声。罗小闪和明俏俏在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白天的论题,可是不到一刻钟,他们也进入了梦乡。

路小果躺在座椅上静静地看着车窗外晴朗的夜空,无数颗星星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眨着眼睛,似乎在同情地看着这空旷寂寥的千里戈壁。

戈壁滩昼夜温差极大,可以达到三四十摄氏度。路小果虽然睡在车里,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不自觉地将身上的毛毯裹紧了一些。

车窗外,夜风吹动砾石,不时地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似的呜咽声,让路小果感到紧张。路小果想强迫自己早点入睡,免得胡思乱想,可是她刚闭上眼睛,却看到了让她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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