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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

“嘶……砰”刹车声伴随着一声很重很闷的撞击声响起。马路中央,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被撞出去老远。在落地的前一秒,她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奋力的转身,让自己的背部着地。“啪”,又是一身巨响。

鲜血,缓缓的从女人的脑部,背部,嘴里了流出来,缓缓的,慢慢的,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渐渐盛开的海棠。一点一滴的盛开着,开的那么美丽,残忍至极的美丽。

着地后,女人就没有再动弹过一下,可是她的双手,却依旧死死护住了怀里的东西。

听到巨响,人群开始注意起这边,一个又一个的行人走了过来围观。有好心的人报了警,打了急救电话,而更多的人则是开始指指点点的讨论起来。

“啊,快看,那个女人怀里,有个东西在动。”不知哪个路人突然叫了起来。

“快,是个孩子。”路人们立马开始手忙脚乱的抢救器孩子来。场面,一片混乱了……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街角,一个小女孩正半靠着一根电线杆独自站立着。看到这一幕,女孩手中的小熊玩具慢慢滑落。脸上的表情,更是除了苍白,还是苍白。她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不得动弹。她用尽全身力气,却抬不起自己的双腿。她想哭,想叫,想吼,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喉咙被堵住了,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甚至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没有眨眼,一下都没有,只是愣愣的望着那个方向发呆。看的出神的她,同时忘却了呼吸,脑子里面,好像有某根叫做幸福的弦,“彭”的一下子断掉了。

直到人群慢慢挡住她全部的视线,眼泪,才在这一刻滑落脸庞。她依旧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自己只是这条人行道上的一个装饰品一般。直至就这样,站立着,睁着眼睛,昏死过去。

“啊!”已经十五岁的梵雨猛地从梦中惊醒,惊慌失措的瞪大了眼睛,手里还胡乱的抓着点什么。

有几个梦,她从小到大做了无数遍。那每一个片段里,几乎都写满了无数伤痕。而这,就是其中最伤的一道。每每从这样的梦中醒来,她都会是一身冷汗。可无论多伤,多痛,她却从不哭泣,因为她知道,眼泪从来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还好吧?”坐在梵雨边上的小刚转过身来,关心的询问。

两人此时正坐在日本飞往中国某城市的飞机上。梵雨突如其来的被噩梦惊醒,让边上的小刚不得不对她的怪异举动有所在意。他现在除了是梵雨的经纪人之外,还肩负着梵雨监护人的重职。要是梵雨出点什么问题,他除了经济上会有点损失惨重之外,情义上,也会有点说不过去。人家怎么说也是大老远的被自己“骗”到中国来,总不能让她自生自灭不是。

此外由于梵雨此前的叫声过大,不少乘客向这边投来了目光。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好奇,而更多的,则是由于清梦被扰而递来了不悦的眼神。

“没,没事。噩梦而已。”梵雨转过头来看向小刚,愣了半响,她懊恼的皱了下眉头,终于艰难的逼出这么两句话。

曾经的那段经历让她患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失语症,而每每当梵雨从这样的梦境中醒来,都会有短暂的语言障碍的情况,有的时候,甚至会好一会儿发不出声音来。我这是怎么了?梵雨懊恼的的问着自己,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做的这么一个梦?靠,这么多年了,难道我竟还偏生的这么没用?

“恩,没事就好。”小刚转过身去,向空姐要来了一杯温水递给梵雨。

而梵雨,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向他点了点头。而后,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没有睡去。一个又一个的片段在她脑海中浮现,使的她完全无法入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堵的她心里沉甸甸的,就连呼吸都开始有点困难起来。

“唰”—个身穿白色芭蕾舞鞋的女人,跳动着美丽的回旋。

“唰”!小女孩和妈妈一起,坐在钢琴前面学琴。

“唰”—张天真无邪的小男孩的脸。

“唰”—场车祸,一个丧礼。

“唰”—个中年男人怒目而视道:“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唰”!门被狠狠关上,再没有打开。

“唰”!血,一滩又一滩的血。

脑海里,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红色场景,一滩又是一滩血液,滴在她的回忆里,却盛开在她心里。那些记忆中的场景大都比高清电影还要清晰,唯独那个应该是美丽善良,纯白无暇的女人的样子,梵雨始终看不清楚。那些“高清电影”看的她心凉凉的。好像心里长了一株会蔓延的冰雪荆棘,一点点的爬满全身。她的心开始颤抖,那种心慌的感觉,让她明明手边捂着温水,却还是觉得手上,身上一片冰凉。她知道,只要自己此刻睁开双眼,就会立马什么也不会再看到。但是她却偏偏选择残忍的继续看下去。

“唰!唰唰!”画面闪动的越来越快。梵雨的身体,开始跟着她的心一起颤抖起来,可她偏偏任性的依然还想继续下去。我要看下去,我要好好地,眼睁睁的看下去,这些,不都是梵雨倔强的在心里,对着自己说。直到!小刚的提醒,打断了她的回忆。

“Eve,你确定自己OK?”小刚担心的问着。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此刻的梵雨,嘴唇发紫,脸色惨白的吓人,眉头深皱,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他都有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飞机恐惧症之类的毛病。

梵雨睁开双眼,愣愣的看着他。她只是微微摇了摇脑袋,随后又点了点头,这次,她是真的说不上话来了。

小刚开始担忧起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梵雨。打从两人认识的那天起,在他印象中,梵雨就是一个乐观开朗的女孩。不,虽然那家伙只有十五岁,但性格方面来说,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女孩了。她有时会很开朗,毫无忌惮的放生大笑,有时却会精明干练的如同一个女强人。当然,更多的时候会调皮捣蛋的像是一个女魔头。像今天这样阴沉,脆弱的梵雨,两人认识大半年以来,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说真的,小刚突然开始觉得心里在打鼓,他开始怀疑自己贸然的把这个女孩给带离了原本的国家,和她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呢?

不过,幸好现在是在飞机上,而不是在巴士上。这样,就算梵雨想要反悔,嘿嘿,也要到先着落了再说,而且,飞机票,那是这么容易买到的吗?这里面的时间,就足够他说服这个小丫头乖乖留下来的了。

“我这是怎么了?”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的云朵,梵雨在心里问着自己,“这样的梦,已经有多少时间不曾出现过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低脑袋,半侧着身子,靠在座椅上,“难道就因为要回去,我才会这样惆怅?梵雨,你真是没用。”梵雨暗自嘲笑着自己的软弱。

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无论如何总有一天会是要去面对的,也一直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回到那座自己出生和曾经生活过几年的地方。可是从自己真正踏上这架开往那里的飞机起,她的心就开始有点隐隐的有点不安。或许从她决定踏上这次旅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个梦的发生。而这段被她故意尘封在心底多年的记忆,似乎是注定了要被记起的。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翼翼的把它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藏得极度隐蔽,也只能是徒劳无功。小的时候起,她就时常被各种各样的噩梦惊醒。直到长大不少之后,事情越来越多,人也变得忙碌不堪,才真的算是可以好好的有个安城觉。而噩梦这种东西,也从12岁之后,开始渐渐远离了她的生活。多年不见的梦境,是因为心中有所期待,还是说,会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呢?梵雨像是在问着自己,又好似是在也问着老天。

9年了,自从自己9年前,离开那座城市的那一天起,她就再没踏上过那片曾今深爱的土地。在那里,她出生,同时度过了一个还算是美好的童年。在那里,生活着她的正牌家人。她这次回去,就是想着那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和那个美丽洁白的女人的。她想要去看看他们,9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男孩是否已经长的又高又帅?女人的安息之处,又不知道是在何方呢?“哥哥,妈妈?”梵雨瞧瞧的念叨了两句,希望这次回去,到最后会是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这样,也就不枉我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了。想着想着,梵雨开始感觉到飞机正在缓缓降低高度,是该到地方的时候了啊!

“亲爱的乘客朋友们,本次航班,将在大约十分钟之后降落。请各位乘客朋友检查好自己的安全设施,请务必系好安全带。最后,祝各位乘客朋友们旅途愉快。”飞机广播里,空姐甜美的声音响起。

“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梵雨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浊气。“想那么多干嘛?白白浪费自己几万的脑细胞。听说人惆怅的时候,脑细胞死的特别的快!呜,我可怜的脑子,我对不住你。”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梵雨暗自在心里想到。

这之后,小刚同志看到的场景,他最终总结为一句很有真谛的话:女人变脸的速度,那绝对是要比翻书还快滴。几秒钟之前,还在那里无缘无故搞阴沉扮自闭的梵雨,此时已经一脸阳光灿烂。笑嘻嘻的看着他,还叽叽喳喳的对着自己说个不停。说是自己很久没回国过了,不知道国内的城市是不是像日本一样繁华,地铁站人又是不是跟日本一样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听得小刚突然有点晕眩的感觉。他开始怀疑,梵雨这家伙该不会刚刚其实是在想等下要怎么烦死自己,所以才在那边一言不发装深沉的吧。这种事情,还真的很像是梵雨的放个呢。

心里想明白了的梵雨才不会去不管小刚怎么想。她原本就对这次回国很是期待,此刻话卡子一开,哪里有叫她立即收住的道理。况且梵雨平时就是这种性格,心血来潮的时候,不折磨死别人,绝不罢休。她知道小刚嫌她啰嗦,看他那一脸****像就知道。不过,她才不管类,谁叫那个家伙自己跑来招惹她的,而且既然还主动邀请她回国发展。发展?没问题?当她旗下的签约化妆师?也没问题。但是,凡是,总都是要付出代价滴。至于这个代价吗,不是钞票,不是地位,不是名声,却足以折磨的他刻骨铭心。至于多久吗?反正就是让他此身难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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