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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迟到的“对不起”

“神之血”是六界中最纯净的血液,也最难被异物同化的,有着净化异物之力。要把忠见这种执念极强的异物带出它执着了千年的地方,又不伤害到它本身,就只能趁它分神之际,以“神之血”的强力禁锢和净化,而这,只有玉流虹才做得到。

而忠见一进入她的身体,玉流虹就开始鬼魂搏斗起来,古典而娇美的脸上时而平静时而痛苦。

过了很久,痛苦稍减,可她的双眉却仍是紧揪着,然后对着一边的南宫夜影大声吼道:“快点回去!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酒店。

苏梧桐正为那个缠绕着他的梦而神伤。

为什么?为什么那唱着和歌、徘徊在宫殿里的狩衣男子……他的容貌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仿佛上一世就已把这张容貌刻画在了内心深处……

恋情未露人已知,本欲独自暗相思。

听到这首和歌的时候,自己的心中竟涌起了一股悲凉和……愧疚?

突然,耳畔敲门声响。

“苏先生!是我!快开门!”

听出是那位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天师的声音,苏梧桐马上打开了房门。但当看到南宫夜影正背着一脸苍白,而且还像是在和什么搏斗着的玉流虹后,他的面色不由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南宫夜影趁他不注意,迅速抽出一张道符,念动咒语。道符撕裂,银白色的光芒瞬间飞入苏梧桐的体内。

“啊!”苏梧桐浑身一震。

“阿虹,释放它,我拉它出来。”南宫夜影把背上的玉流虹放下,一边嘱咐到,一边又掏出了一张道符。

“谨此奉请,以符为媒。执念之魂呀,出来吧!”

瞬间,一股清净的白烟缓缓地从玉流虹的手心中冒出。只见一个身穿狩衣,披头散发的男子在白烟的笼罩下缓缓成形。

“平兼盛!”

“壬生忠见!”

“你赢了我……‘深情隐现’胜过了‘恋情未露’……”

“不,其实是你赢了!‘恋情未露’的确是赢了!”

“输了……输了……”

“壬生家族只不过是区区地方官家族,又怎能和天皇之后的平家相提并论呢?天皇自然将心偏向我了。再者支持我方的左大臣和支持你的右大臣势如水火,左大臣不想看你胜出而让自己被右大臣奚落,于是使了一个法子……”

“真……的?”

“是的。你病倒时,我曾去探望你,那时的你只剩下一股生气,却仍是不断反复着那首和歌。我只觉得遗憾,少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真是一件令人寂寞的事呀。可更多的其实还是愧疚啊。当时左大臣找了个阴阳师,派了一个‘式’每晚在天皇耳边叨念着我的名字。到了和歌会上,藤原实赖看到天皇轻念着我的歌,才判我为胜,这已令我羞愧万分了;而你为这耿耿于怀,死后成鬼夜夜徘徊,更让我愧疚万分啊。所以就算历尽轮回我也无法磨灭那份愧疚,只想和你好好道歉,求得你的原谅。”

说完,平兼盛向任生忠见的鬼魂跪下,磕了个头,以至诚的语气道歉:“对不起。”

“赢了,是我赢了……”忠见双眼茫然地重复着,“我在这里徘徊了千年,终于得到认可了……我从偏远的地方赶来参加和歌会,途中颠沛流离的潦倒模样让天皇嘲笑我、京官排斥我。我不在乎,只想通过这次的和歌会证明我的实力,让天皇赏识,从而改变我的命运。没想到……”

鬼魂没有再说下去了,声音呜咽着,看得出它是在压抑着什么。过了几分钟,它才缓缓地道:“千年的心愿……实现了……实现了……”

忠见的心结在瞬间解开了,千年来的执念也得到了净化。只见他的身影开始慢慢地变淡,最中消融于虚空之中。

“千年后的你终于升天了……”平兼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幽幽叹道。

执念最终得到消融,千年后的那句迟来的道歉,了却了两人千年来的心愿。

前生残留的记忆,也该沉寂于灵魂之中安睡了吧。

平兼盛向着那对见证这一切的男女,执礼道:“多谢至极,让我去除了千年来横亘在心中的那根刺。”

南宫夜影笑着摇手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刚才禁锢灵魂已消耗了不少体力的玉流虹,在一旁虚弱地说道:“给多点劳务费就好了。”

“唉,你这人!累死了都不忘赚钱!”南宫夜影一边抱怨一边抬手为她输入灵力,让她早一点复原。

见到他们这么说,平兼盛不再多说什么了。他取纸提笔,在桌子上写了什么,然后又回到床上躺好,闭上了眼睛。

清晨,苏梧桐醒来,没有梦的纠缠,只觉得神清气爽。

咦?书桌上好像放了一些东西?

走进一看,只见白纸上写着几行飘逸的日文行书——

恋情未露人已知,本欲独自暗相思。

深情隐现眉宇间,他人已知我相思。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也是一首和歌——

昔日殷殷语,听声不见人。伊人来无影,伊人去无痕。

京都,繁华街道。

“喂,你叫我来不是当你的提款机和佣人的吧?”两手提着二十多个购物袋,在京都流行店中陪着玉流虹穿梭其中的南宫夜影苦不堪言。

“我前一晚为了你才惨呢!搞得我后来整整昏迷了十二个小时,不跟你要体力损失费你就该去还神了!还敢狡辩!”玉流虹正眼也不看他,径自前进。

过了一会儿,又悠悠地补充道:“再说了,我用的钱还不够你拿到的工作费的一半不是?”没想到天师这个行当还是挺好赚的嘛。

反驳不得,南宫夜影只好认命地提着购物袋,继续充当提款机。

幸好明天就回家了,不然他破产也有可能了……

海边。

渔民刚把一具尸体打捞上来。

死者全身水肿,在阳光的照映下更令人觉得恐怖万分。

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黑衣身影浮在半空中,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尸体,凤眸中射出足够把死人再杀死一次的刀刃——

为什么死的人都是自杀的?就没几个正常死亡的吗?

阎王大人啊!快把我调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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