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再一次叹气,他心里清楚,花语说得一点都没错。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老林却还在努力。
“花语小姐,请你原谅雷少吧,他心里也是很苦很难过的。”
花语的眼睛先是看向别处,然后慢慢地移了回去,又看回老林。
但花语的声音有些飘忽:“我知道。”
老林快速道:“你知道?你……理解雷少心里的苦楚?”
花语轻轻地点头,然后扬起一抹苦笑,道:“我理解他的苦楚,可他理解我的苦楚吗?”
老林下意识地低垂下视线。
突然沉默到来,老林第三次叹气,道:“我不知道雷少心里是怎样想的,但我相信,你的心情雷少未必没有丝毫体会。”
花语本来是想反驳的,但因为说话的人是老林,她阻止了自己,已经张开的嘴唇又合了起来。但这一幕老林看在眼里,他继续道:“昨天雷少的情况一直不好,说直白些,就是,他病了。”
花语的眼睛睁大,下意识地反问:“病了?”
“是,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有些不舒服,但毕竟在发烧,所以其实,就是病了。”
“怎么会……病了?”花语的声音很小,慢慢的视线也低垂下去。
老林看花语这种反应,确定她对雷鸣的关心还在,终于放心些。
“从中医的角度说,心病最是难治,因为心病往往会衍生出各种病症,处理起来很麻烦。当然雷少的底子在那里,还不至于病得有多重,但生病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稀奇的事。他已经有多少年没病过了。究其原因,花语小姐,就只有你啊!”
花语低着头,两只手不知不觉间握在一起,手指下意识地互相揉搓。
她小声道:“我也……我心里也很难过啊……不也是因为他……”
老林苦笑,道:“那只能说,这件事的影响,对雷少而言,比对你要更加强烈吧。他心里纠结,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心里抑郁,加上借酒消愁,晚上又吹了风,着了风寒,生病既是正常,大概也是他唯一的缓和途径了。”
“那……”花语犹豫了下,才继续道,“他的情况怎么样?病得厉害吗?”
听到花语问出这句话,老林笑容里的苦涩减少了些。
他先是微微摇头,然后道:“病得不重,医生已经来看过,问题不大,药也吃过了。医生表示,病因还是在心里,身体上的症状可以通过药物缓解,但他心里的那团火如果不能消,之后还是会病。”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花语说这句话时,头完全低下去了。
“哈,是呀,堂堂雷鸣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林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说这个世界上情最可怕,雷少的一生一直都在商界打拼,从来没有为谁动情过,现在他动情了,情深得超乎他想象,超乎他的控制,他惊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不懂得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胜败一说,他还是按照生活习惯,在商界厮杀的习惯,想要得到绝对性的支配,孰不知那样只会制造裂痕,将你越推越远。”
老林的话直戳花语的心房,她瞬间抬起脸,惊诧间手下意识地放在胸口。
看到花语的反应,老林就知道,他的话正应了花语的想法。
他继续道:“所以,我要替他向你道歉,不仅仅是因为昨天的事,还有他所有在感情上幼稚的行为。他没有得到过这方面的教育,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直以来他,他的心都是封闭的,他总是坐在王位上睥睨众生的姿态。现在他知道他必须要改变,但对他来说真的很难,花语,求你给他时间,给他机会,好吗?”
“我……”花语再一次低下头。
老林看着花语,内心焦急地等待她的回复。
花语想,雷鸣没有退路,自己又何尝不是没有退路呢。
心已经被他敲动,要再回到单纯的恨,又哪有那么容易……
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后,花语轻轻地道:“我并没有……拒绝他……我知道对他来说很难,所以,我没有想很快就能变成很好的状态。时间,对他和我来说,都是……必须的。”
老林缓缓眨眼,向花语微微欠身,诚恳地道:“花语小姐,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谢谢你的谅解,真的,太感谢了。”
花语突然想到,雷鸣有老林这样好的管家,应该也是他的幸运了吧。
只可惜老林这么好的性格,没能影响到雷鸣。
“那这样,我就先走了,雷少那边还需要我的照顾。”
说完,老林要走,花语却赶在老林的转身完成之前,率先道:“林管家等等!”
老林又扭回来,问:“怎么了?”
表面上老林在问,其实在他的心里,等的就是花语这一声“等等”。
现在等到了,老林欢喜非常,却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我……”花语喊完等等,却又没很快说出后面的句子,她看了看身边灿烂盛放的花朵们,回想雷鸣在自己眼前,隐隐痛苦的样子,心里像海潮一般不断翻涌。
最终,她还是轻轻说道:“我想去看看他……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
老林露出了笑容。他想,雷少爱得很苦,很艰难,但因为爱的是花语,所以他爱得值得。
“多谢你,花语小姐,你愿意看雷少,他心里一定很高兴,也许心病能够缓解。”
花语轻轻点头,并更加小声地“嗯”了一声。
花语随老林来到雷鸣的卧室,在走到门口时,花语有种很感慨的感觉。
上一次进出这个卧室,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可现在想来,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都历历在目。
老林先是敲门,但没有得到回应,他就推开了大门,之后老林站在门口,极有管家风范地,对身后的花语做出请的手势,嘴里也十分恭敬地说:“请进入。”
刚刚一直都是老林走在前面,花语原以为,进去也是老林先进去,却没想到老林要自己先进去。
花语站在门口,红润的唇下意识地抿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