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默契地缄默着，就像之前排挤秦桑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大家还跟过新年的时候一样，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可是，秦桑看着，就连算是与她最亲近的二舅一家脸上也会偶尔显露出尴尬的神色。
总归是发生过了的事情不可能真被当作没有发生过。
秦桑努力微笑，让自己尽可能地融入气氛当中，外婆却在这时候过来握住她的手道：“桑桑，不高兴了？”
秦桑赶忙摇头，“没有。”
外婆不信，“你们都瞒着我，全都瞒着我，以为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吗？家里遭了火灾，一直都是你在忙前忙后地照顾着我们，可是也就突然之间，你说不来就不来了，我问你二舅他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再加上刚才吃饭那会儿你三舅说的话，外婆就算年纪大了，可也猜得出来。”
“外婆……”
“我也不想去管都发生了些什么，我也知道自己的几个孩子都没什么出息，特别容易受人摆布什么的。可是刚才，你三舅妈说的一些话却是真真地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家人纵然会有糊涂有做错事情的时候，但只要他们还愿意悔改，你也还愿意回到我们这个大家庭来，那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外婆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终究会有一个明白你的人。”
明白你的人……外婆说话的时候瞥向苏楠笙，然后又拍了拍秦桑的手背才走开。
秦桑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间或抬起头来看下他那边，就见一会儿是秦沁缠着他不放，一会儿又是三舅或谁来找他，帮忙点烟或端酒，一副殷勤得不得了的模样，套的却是生意上的事情。
秦桑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吭声，就是这么看着他好像不厌其烦地想要帮助所有人解决问题。
她其实一直知道他腻烦这些事情，还在海城的时候就是，苏家那位霸气又难缠的小五爷，几句不和就能撂挑子走人——他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从来不会浪费半分表情，可也偏偏是这刻，她明明能感觉到他话语间的疲惫，却并未见他真的拿脸色给谁看过。
一直到宴席散场，有几个故作亲密的姨妈过来拉了拉秦桑道：“桑桑，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苏结婚？”
“嗯，结婚？”
“是啊！过年那会儿他到我们家来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觉得他不错，现在像他这样知书达理又识大体会照顾人的男人不多了，更何况刚才听你几个舅舅说，他在海城还算得上是个有能耐的人。”
秦桑回头看了一眼仍被“大军”包围的苏楠笙，再回过头来，“他没有什么能耐，就是个普通人。”
说话的姨妈不信了，撇了下头，“再普通能帮你三舅搞定他在海城那几个悬而未决的项目？我可都听你三舅说了，小苏家底厚着，比你妈后来嫁的那个家里还要有钱。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嫁过人的人，就别挑三拣四，有人看上你不错了，别折腾。”
“我就想知道，我妈是怎么跟你们说我和苏楠笙的？”
姨妈本来不想说的，可到底也是拿了苏楠笙好处的人，只支吾了一下，“其实也没怎么说，就说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老头子还嫁给他了……其实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你妈妈之所以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就是当年她也喜欢那个男人，明明是他们俩好的，可是是你破坏了他们。”
姨妈言辞委婉，甚至尽可能地避开一些高敏感的词语，好像生怕得罪了她似的，又继续笑道：“但是现在你有了小苏，小苏是个能耐人。他能够这么远从海城跑过来找你，还能这样对你的家人，就说明他根本不介意你过去的那些事情，他在意的只是现在的你和将来的你。这样的男人挺值得嫁的，你要是也喜欢人家，就别折腾。”
秦桑微微一笑，也猜到秦碧月没有把苏楠笙和苏毅和之间的关系说出去，秦碧月那人还要脸，纵然她已然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女儿，可还是不愿意太多的人知道她秦桑勾引完大的又去勾引小的，所以同家里人说的这些话也保留了些东西。
一一把所有人送走，等到转身回餐厅包间的时候，秦桑一进门就见苏楠笙正站在一张大沙发旁边同什么人说话。
她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的背影像极了秦语。
秦语正是低着头在想什么的时候，秦桑已经近到跟前。
后者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到是秦语突然红着眼睛转过头来，好似被吓了一跳，定神以后才轻声唤：“姐姐。”
秦语唤过这一声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一时之间人去楼空，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秦桑跟苏楠笙两个人。秦桑近前，拉住他的领子迫他低下头来。
苏楠笙这时候正在抽烟，烟雾迷蒙间似乎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跟小语……”秦桑欲言又止，却紧皱了眉头。
“你以为是什么？”
“……”
他抬手又抽了口手里的烟，“我就这么饥不择食，还是，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嗯？”
“你叫人把唐甜甜送回去了吗？”
“嗯。”
“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你要在海城跟她怎样，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是在申城，在我的眼前，就是不行。”
“好。”
“还有小语，你离她远点，她是个很单纯的人。”
苏楠笙这下听出了秦桑话里的意思，“你以为我跟她……”
“楠笙，小语是我的妹妹，虽然小时候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可她到底是我的妹妹，你别伤害她，也别来招惹她，行不行？”
苏楠笙嗤笑了一声，松开她的小手径自转身，却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拿过罩在椅背上的外套便走了出去。
……
后来是有听说唐甜甜被送回海城去的事情，大抵她找不到苏楠笙，又被人限制了自由不能随意出入申城，所以便跑到郊区那间没有名字的餐厅去大闹了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