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扭头看向成一,“这酒吧没有驻唱歌手的吗?五磅一首交钱即唱是什么鬼?”
成一一耸肩,“兮兮不愿意找一般的驻唱歌手,西方的流行乐里和瓷器的气氛相衬的只有蓝调和慢节奏的乡村,但是能唱这两种的一般都是独立音乐人。一个个脾气大得很,请不起也伺候不起,所以兮兮就每天喊这么一嗓子,看看有没有人唱。就当是挣外快了,没人唱的话要么就结束,如果碰上她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她自己会唱一两首歌。”
成一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个白人站起身来笑着朝站在舞台上的兮兮大声道:“卡特琳,如果你唱一首歌的话我可以付给你钱怎么样?”
成一朝我和弗劳尔小声解释道:“卡特琳是兮兮的英文名。”
兮兮笑着道:“没问题,两百镑一首歌。”
白人没有任何犹豫,“好,没问题。但是我要求点歌,我要听那首河流湖泊路。”
河流湖泊路….这他妈是什么怪名。
我在脑子里飞快的搜索了一下这首歌,无果后不得不看向成一和弗劳尔,“河流湖泊路…是什么新出的英文歌吗?”
成一笑得前仰后合,“不,是兮兮自己写的一首中文歌。而且名字也不叫什么河流湖泊路,应该叫江湖路远。很多中文翻译成英文之后那种味道就变了味道。”
我顿时哭笑不得,江湖路远好好的一带着点小文艺气息的名字翻译成英文就变成了白的不能再白的河流湖泊路,这哪里仅仅是变了味道,压根就是味道全失啊。
兮兮笑着朝白人伸出了手,“可以,没问题。老规矩,先交钱。”
白人干脆的掏出了两百磅递给兮兮。
我不由诧异的看了那个白人一眼,兮兮说出老规矩三个字,说明这家伙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花两百英镑就为听一首原创歌曲,而且还经常这么干,这哥们儿够豪气的啊。
两百磅折合成软妹币差不多是一千七百五十块了,这个数是国内很多酒吧的驻唱歌手好几个晚上也挣不到的。到了这里,却只是一首歌的价钱。
接过了钱揣进兜里,兮兮俏皮的朝酒吧里所有看着她的人俏皮一笑,手指在吉他上轻轻一拨,一阵流水般轻快悦耳的音乐下一刻缓缓响起。
“江湖路远,君乘车,我戴笠,
他日相逢下车辑,
江湖路远,君担簦,我跨马,
他日相逢为君下。
什么时候天地变成江湖
每一步风起云涌
什么时候流泪不如流血
每个人也自称英雄
什么是黑白分明
是是非非谁人会懂
怕什么刀光剑影
把风花雪月留在心中
无怨无悔我走我路
走不尽天涯路
人在江湖却潇洒自如。”
兮兮在台上边弹边唱,我清楚的听到一旁那个点歌的白人在小声的用英文在跟同伴翻译歌词,
“与你离别之后不知何时再见,走的时候你坐在马车上,我带着帽子不行离开。等再见的时候你下车来我们相互打招呼。”
听完第一句翻译我突然很想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辑。好好的一句美到爆的古谣到了你嘴里硬生生就变成了你坐在马车上,我带着帽子步行离开。等再见的时候你下车来我们相互打招呼,大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吧?!
成一显然也听到了白人的声音,小脸通红憋着笑悄悄把脑袋凑到我身边小声道:“光冲他这个翻译,我都觉得兮兮收他两百英镑不过分,这就是在糟蹋歌词啊。”
……………………
直到兮兮把一首歌唱完了抱着吉他鞠躬的时候,这家伙才把歌词翻译了一半还没到。一旁的同伴估计也是忍不下去了,在兮兮弯腰鞠躬那一刻,立刻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成一笑着看着我,“怎么样?”
我笑着点点头,“挺好听的。”
舞台上,兮兮抱着吉他又开始打起了广告,“酒吧欢唱,五磅一首。交钱即唱,欢迎参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成一眼睛一转,看了我一眼,“你会唱歌吗?”
我猜到了这姑娘接下来的话,笑着道:“不会,但是会弹几首吉他。你想唱的话我可以给你伴奏。”
“那也行吧。”
成一笑着拉着我走向小舞台,从兮兮手里接过吉他之后,成一笑着扭头看着我,“唱首英文歌吧。友谊地久天长,会吗?”
我笑着点点头,友谊地久天长是一首非常有名的苏格兰民歌,直译应该是叫做逝去已久的日子。除了原文盖尔语版本外,这首歌亦被许多国家国谱上了当地语言,在电影魂断蓝桥中,就用这首歌作为了主题曲。
在英文的版本里,这首歌的主调并没有中文版本那样感伤,在西方这首歌通常会在除夕夜时演唱,象征送走旧年而迎接新的一年的来临。甚至部分百货公司或机构在临近关门的时间,会播出此音乐,示意客人尽快离开。就好像国内很多中小学放学的时候都会放那首景点的萨克斯曲回家一样。
友谊天长地久的旋律并不复杂,学过一点吉他的多练几次也都能弹出来,有一些吉他培训班甚至会用这首歌作为给初学者的练习曲目。
轻轻拨动吉他,旋律响起。
“Shouldoldacquaintancebeforgot,
andneverbroughttomind?
Shouldoldacquaintancebeforgot,
andauldlangsyne?”
成一的声音好像一道清泉流淌在小小的酒吧里,跟刚刚兮兮的江湖路远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洒脱和随性比起来,成一的歌声里多了一份宁有故人可以相忘的补充。
一曲歌罢,成一突然高举起手,用中文大声喊道:“友谊地久天长!”
“耶!”
酒吧里所有人,包括本来端着酒碗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自顾自在品黄酒的弗劳尔一下子都站了起来,高举双手开始欢呼。
我瞬间满头黑线,欢呼个屁啊,你们听懂了吗就欢呼!
成一则是拉着我跳下舞台,加入了这些已经high成一团互相举杯相碰,甚至开始手挽手唱起歌跳起舞来的大个子白人的狂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