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寒冬来临。
唐承珣每天都在忙碌中度过。
下雪了。
叶青然早早关了铺子回到家。
厢房里传来小金子的哭声。
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已经快四个月大了。
说实话,她不喜欢妹妹“小金子”这一名字,可是田艳秋却说,女孩子多金多银才叫有福。她和妈妈也懒得管,于是,便金子金子的喊了起来。
“孩子这么小,你不能走——”赫然是母亲的声音。
叶青然顾不得洗手就来到厢房。
田艳秋的行李已经整齐地放在床上。
吴妈哄着哇哇大哭的金子。
“你们叶家的骨肉,你们养就是。我大好青春,你们何苦辜负我——”田艳秋拿起手绢装作拭泪。
“你已经是叶家的人,介之走了,我们姐妹就好好地给他守着,照顾几个儿女,何谈辜负青春一说?”
“守着?我还守个贞节牌坊不成!现在都民国了,讲究平等和自由。我要做我的老本行去!”田艳秋极为不屑,“你们谁都别想拦我!”
“二姨太,不管怎么说,金子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才几个月大,你就忍心?”吴妈看不下去了。
“但凡有一点儿办法,我也舍不得女儿。大姐,你们拍良心说说,这几个月你们给过我月钱吗?”田艳秋怒目望着何玉芯,“介之走后,我过得什么日子?这种粗茶淡饭的生活我早就过腻了!”
“你还想要月钱?当初铺子重新开业,我借东借西,妈妈卖掉了所有的首饰,你呢?何曾拿出来一分一毫!”叶青然接过她的话,“爸爸一走,我凭自己的双手能让一家人吃上粗茶淡饭已经不错了!你吃的是粗茶淡饭,妈妈和我呢?敏越和灵越呢?每个月赚的钱不光要养家,还要还爸爸欠下的债,你还好意思提月钱,你又为这个家贡献了多少?”
“两个小少爷正在长身体,和我们吃的也是一个样。”吴妈白了田艳秋一眼。
“艳秋,金子还太小,委屈你在家里再待一年,明年再走好吗?”何玉芯继续安抚她。
“我去意已决,你们谁都别想拦我。”田艳秋亲了亲金子胖嘟嘟的脸蛋儿,拿起行李,“怪就怪我福薄。等我赚了钱,就把金子接走。”
金子仿佛听懂了田艳秋的话,又哇哇大哭。
走到门口的田艳秋转身,对着何玉芯鞠了一躬,“大姐,我知道你心地好,金子托付给你,我一万个放心。不念我的薄面,念念介之的好儿,别打她,别骂她——”
“你——”何玉芯鼻子一酸,还没说出什么,田艳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中。
叶青然接过吴妈手里的金子,亲了亲她的脸颊,“不哭,不哭,姐姐抱——”
后来叶青然才听别人说,田艳秋去了北平的昆曲名班“吉云班”。
田艳秋一走,照看金子的事就落在了何玉芯和吴妈身上。
叶青然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两个店铺上。
忙着忙着就到了年底。
叶青然望着街上采购年货的行人,才想起来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十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