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传明再三催促下,叶青然与南芷秋依依不舍的分别,并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夫子庙逛庙会。
天色微黑,雪花再度飘起。
回到寓所里,看到唐承珣还没回来,她心情大好。
食堂里已经把晚餐送过来,叶青然边翻书边吃。
“夫人,先生要晚一点回来,您可以先休息。”周传明站在门口传话。
青然心里乐开了花,唐承珣不回来才好呢。
她不想与他见面,忙着扒了几口饭,匆匆洗过澡,回到那个小一点的卧室,反锁上门,缩在被窝里看那本《饮水词》。昨晚火车颠簸,又加上旁边躺着如狼似虎的唐承珣,她睡得极不舒坦,如今身子一沾上暄软的床褥,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接近子夜,唐承珣抖落身上的碎雪,走进公寓。
一名副官接过他的大衣和军帽,躬身退到一边。
周传明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他脱掉上衣,解掉领带,示意他把牛奶放下。
“你们在那个书店呆了一天?”
“夫人在书店遇到了一个叫南芷秋的小姐,两人一见如故,聊得甚是投机。我催了多次才回来。”周传明解释着,“两人还约好,明天去夫子庙逛庙会。”
“她玩的可尽兴?”
“真别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夫人这么开心。那位南小姐也是位博学多才的,这一天,我光听两人说话了,山南海北,古往今来,夫人年纪不大,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真是受教!”
“你去休息吧。”唐承珣嘴角不经意间浮现一抹笑容。
只要她开心就好!
“对了,先生,夫人睡在了小卧房,我们劝了多次——”
唐承珣摆手示意他下去。
周传明躬身退下。
唐承珣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卧房,推了下小卧房的门,竟然反锁上了。
这丫头!
他拧了下左手中指上的龙纹戒指,一个极细极亮的东西弹出,他伸进锁芯,左右转动,门开了。
台灯竟然还亮着。
可能是屋里太暖和了,她只穿着睡衣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被子一半在她身下,一半落在地毯上。明明已经睡着了,她还保留着一手支肘,一手拿书的动作。
他望着睡相不佳的她,轻轻拿过她手里的书,看了眼。
《饮水词》。
他拿起垂落在地上的那截被子,慢慢给她盖上。
她双颊微红,浓密卷翘的睫毛越发衬托她的肤色如玉,微湿的长发散在枕上,像一张网,网住了他的心。他的眼一路往下,划过她完美的颈部曲线,停在微微敞开的领口,里面的雪白在她平静的呼吸下隐隐若现,他俯下身子,他的唇与她的唇近在咫尺。
她翻了个身,唇在他脸颊上一闪而过。
清新的体香使他呼吸急促。
短暂的美好如何能抚平这半年来求之不得的干渴!
他的手触到她睡衣的扣子,停住。
继续还是就此停手,他脑中激烈的斗争着。
忽然间,他看到她左腕那抹若有若无的疤痕。
盘旋良久的手,终于放下。
给她掖好被子。
关上台灯。
沉默在黑夜中的他,闭上双目。
有些事,终究不能。
茉茉,我只能祈求上苍,让你在半年的时间里爱上我,不然,受到伤害的还会是你。我想要你为我生个孩子,从听到你教弟弟读书那刻起,心中的执念已起,现在早已根深蒂固,我不会纵容你很久。如果真的不能两情相悦,那么只有——
他心里默默的念着,缓缓走出去。
次日,叶青然睁开眼睛倍感精力充沛,昨晚睡得还不错。
她洗漱完毕换上衣服。
唐承珣已经在餐厅笑意绵绵的等着她了。
“我的书怎么在你那里?”她一眼就看到他手里那本《饮水词》。
他把书推向她,“纳兰的词,我也读过。这种凄凉悱恻,我不喜欢。人生应该是畅快淋漓,快意恩仇。”
青然一怔,他昨晚进她房间了,不然这本书怎么会在他手里?
她沉默着瞪他一眼,拿起碗筷,自己开吃。
“昨天事情太多,没能陪你。今儿有空,你想去哪儿玩,我做向导。”他给她夹菜。
她低头喝着粥。
见她无语,他开口,“孝陵,鸡鸣寺,冬日的玄武湖也不错,我在南京还有两处别业,要不去看看?”
她放下碗筷,“让我自己支配时间好吗?你说的地方,我都不想去。从今天开始,拜托你别让他们跟着我了,我真的受不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你必须习惯这种生活。”他把筷子放到她手中,“来,再吃点。”
她起身,“我约了一个朋友逛庙会。下午就回来。”
她刚走出餐厅,就听到“砰”的一声。
她回头。
一地玻璃碎片。
他摔了盛牛奶的杯子。
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寒气逼人。
她清冷的目光对上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危险分子。
屋里的勤务兵不敢动,静观其变。
良久,她默然回到小卧房,收拾了个小包,出门。
“夫人,外面又下雪了,天寒路滑,不宜出行。”两名卫兵拦住她。
她看了眼窗外,的确,大雪纷飞。
“如果,我非要出去呢?”她蔑视的扫了眼餐厅里坐着的唐承珣。
“没有军长命令,我们不能让夫人出门。”
还真不知道,唐承珣已经高升为军长了!
她冷冷看向他。
他一直在凝视着她,脸上俊美的线条更是如斧刻般清晰,那双桃花眼已无昔日的风流溢彩,只有凌厉和冰冷。
他在等她开口,求他。
她转身回到小卧房,反锁上门。
趴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泪水哗哗而落。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金丝笼子里的鸟儿,没有自由,没有期限。
没有他的允许,她连门都不能出,难道这就是她将来的命运?
她一万个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