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孤家寡人

燕地，北平城，云中阁

“你这老不死，可算是被本王逮到了吧。”燕王看着眼前的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老家伙，很是得意。

“燕王，老朽真的已经退隐了，您又何必再折腾老朽这把老骨头呢。”莫不言很是无奈的看着萧炽摇了摇头，真是和当年一个模样，还是如此的风风火火。

“你这老不死的，倚老卖老，别给本王来这一套，本王还不知道你个老财迷？放心，你的规矩我知道，一分都不会少你的。”燕王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燕王，这不是钱的问题。”莫不言轻叹了口气。

“怎么？你嫌少？”萧炽很是不耐的瞪了莫不言一眼。

“哎……您想问什么我确实知道，但是，若是此人出山，那天下必将大乱。”莫不言也知道萧炽是真的发怒了，只能如此劝到。

“哼哼，一人就可以乱天下？本王不信！”萧炽的口气中明显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在。

“燕王可还记得京都一败？”莫不言看着萧炽，也不反驳，只是轻笑。

“你是说？”萧炽瞬间变了脸色，京都一败，绝对是他如今的逆鳞，他这辈子败得最惨的一次，回燕地后，再也无人敢谈这件事。

“此人便是周公允的谋主。”莫不言揭晓了答案。

“黄子玉？”燕王显然还是调查过的，虽说陈子云已经封锁了钱成的信息，但是那也不可能完全把所有知道的人都灭口是吧。

“非也，此人姓钱名成字无忧，荆州人士，化名黄子玉于京都，实为赤眉军军师。”莫不言微笑着摇了摇头。

“荆州乱贼的军师？”燕王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是的。”

“一个反贼的狗头军师有如此本事？”萧炽很是震撼，京都之战绝对是他的生平最大的耻辱，而且，还是他借助了强大的大金的结果。

“燕王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你对这人的评价很高。”

“此人一出，羌人十室九空，而且，殿下不也……”

“闭嘴。”萧炽很是无理的打断了莫不言的话，表情很是狰狞。

“胜负乃是常事，殿下太过于在意了。”莫不言没有在意萧炽的无理，很平静的轻笑着摇头。

“那他为何要帮周公允。”

“也许，是天意吧。”莫不言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视线开始移向楼外的星空。

“天意？哼，本王从不信天。”

“殿下既如此，又何必来问老朽呢。”莫不言收回了视线，轻饮了一口茶，很苦，不过确实是他最喜欢的，不愧是自己的老友。

“你这老不死，真是……”萧炽知道这老骨头吃硬不吃软，不给他来点苦头他是不会说的。

“哎，燕京城外，向东三十里，到时殿下自然能见到殿下想见的人。”莫不言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他在燕京？”萧炽将信将疑，不过，这老不死的貌似还真没骗过自己。

“此次老朽说了不该说的话，也是该被收了。”莫不言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这次自己违背天意到底是福是祸，不过，如果要对付金军的话，按自己的方法所得的结果便只有这样了吧，罢了，当初得到燕王的帮助才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人情啊，总该是还的。

莫名其妙，萧炽现在就这个感觉，这老不死的想干嘛？

突然，莫不言站了起来，很是迅敏的向着楼外冲去。

“喂……”

萧炽感到不妙之时已是晚了，寒风吹面，倒是让萧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缓缓的走到护栏处，看着楼下那已是一滩肉泥的莫不言，萧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自己害死了这老不死吧？

真是让人无法释怀的死法。

“殿下？”侍卫也是有些诧异，这莫不言明明和王爷说的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跳楼了？而且，这老家伙是怎么蹦了那么高，跳过护栏的？

“将其遗体入殓，好生安葬。”

“是。”

萧炽抬头望着夜空，闭上双眼。

眼睛怎么酸酸的？真是该死的感觉……

如果自己没有逼着这老不死来这燕京城，这老不死应该就不会死了吧？

萧炽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前方，这金色的窗帘在灯光下还真是刺眼，不过，他的目光却没有半分闪躲的意思。

脑中浮现的画面很多，最早的，和皇兄一起胡闹，把老师给整得团团转。

自己大病，老师来探望，老师死前的那模样，对自己的恨意当真是厉害得紧啊。

莫不言说起来也是自己的老友了，虽然自己对他不怎么看得上眼，不过，确实也有不少地方是得到了他的帮助。

孤家寡人，当真是孤家寡人了啊。

可是，也只有这样了。

萧炽回过神来，感觉眼睛有些不适，转过身去，双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深陷肉中，床单都开始被这滴下的液体染红。

……

次日。

萧炽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些日子以来，这应该是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吧。

“陛下。”侍女早已等候多时，看见萧炽醒来连忙施礼。

萧炽终于在一堆侍女的服侍下更好了衣，走出门。

这寒风，还是依旧的如刀割面一般的疼啊。

“陛下，今日早朝……”在屋外等候多时了的小太监看萧炽出来，连忙轻声问到，一点也不在乎那飘在自己身上的积雪。

“不去了。”萧炽望着那朵朵飘落的雪花，心情感觉都畅快了不少，这北国的鹅毛大雪，当真是美的醉人啊，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真是及时啊。

大雪最大的好处当然是阻挡了金人的再次进攻，就算是骁勇的金人也不可能对抗的了这老天爷的。

对着这喜怒无常的陛下，小太监也是心中忐忑，之前已是不少自己的同行被萧炽一个不喜就丢去喂狗了，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连忙施礼答应着去通报了。

今日不用早朝，那真是个好消息啊，所有的大臣都不禁长叹了口气，这每日的早朝可都会有几颗人头落地，如此放心的一天可当真是妙极了。

不过，他们的放心也就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陛下竟然调兵了，这是又要抄家的节奏吗？而且，还是陛下亲自领军！这是有多久没有发生过了？所有的大臣心里都开始忐忑不安。

城中各个府邸的探子望着出城远去的萧炽，不禁都松了口气，至少，这次的目标不会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