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见穿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对小萤说道,“把我那副山茶花样式的耳坠和项链拿出来。”小萤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沈初见点点头,道:“去拿吧。”
沈初见套了一件翻毛领子的湖蓝色大衣,小萤取出两个锦盒,打开其中一个说道,“小姐这身衣服正好配这条项链,只可惜那耳坠只剩下一只了,要不然配成一套,煞是好看呢。”说罢便要替她戴上去,沈初见止住了她的动作,“不用了,我不戴,收起来吧。”
小萤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沈初见将她手中的项链接过来收到盒子里,连同另一只盒子一并装在一只纸袋里,说道:“这些东西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小萤愣怔了一下,然后显露出难言的惋惜,复而才平复了震惊说道:“也对,易阳少爷和二小姐的婚事在即,小姐,是该彻底斩断了……”
沈初见拍拍她的肩膀,“傻丫头,赶快收拾屋子吧,我去去就回。”
小萤穿过门廊望向院子,易阳公子正站在玉兰树下,他眼神微微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心里有些惋惜,也有些难过,明明好好的一对青梅竹马,却走到了今天的局面,明明是易阳公子有负在先,可是现在,一个什么都不说,外表看不出一丝软弱,一个却满腹辛酸,形容憔悴,把所有心思都写到了脸上,究竟到底是谁做错了呢?
沈初见走到易阳身边,轻声说道:“我先去老地方等你,你且一会儿再过来。”
易阳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见的苦笑,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好。”
沈初见让老张把她送到地点便让他先回去了,隔了一盏茶的功夫,易阳也到了。
他脚步有些着急,刚一落座就说道:“让你等半天了吧?我……初韶她……”
沈初见笑笑,打断他的话,“没有多久。”她不再多言,他也无法解释,他是怎么样摆脱另一个女人的猜疑,又是如何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只为能多见她一刻。
盼君轩,西街第十八号的一家茶铺子,沈初见口中的老地方,他今天才注意到这间茶馆的名字,盼君轩,原本是指盼客光临的意思,可是有她在这里等着他,却徒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三年前他赴北平读书,他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为解相思之苦,他们互相约定每月初十把信寄到西街第十八号的一家茶铺子,收信人的名字叫:夕夕。她十八岁生辰的时候,他们也是在这里相约,他传信说夕夕有约,在心里默默许下非卿不娶的愿望,可是到头来,竟是物是人非,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初见将手里的纸袋子推到他面前,他愣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
沈初见缓缓道:“本该物归原主的,只是缺了一只耳坠,不能完璧归赵了。”
易阳心里一震,丝丝苦味从心底蔓延开来,他有些虚浮地伸出手去,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本该是一对的耳坠如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只,项链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崭新透亮,如同新物,能看出主人应该没有怎么戴过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来。
“你和初韶马上就要成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婿,初韶心思细腻,你旧日送我的东西,我本就不该再继续保存,现在还给你,也算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种种过往,今日之后,我们只是姻亲关系,别无其他。”
易阳无比痛苦地看着她,喉咙发涩,怎么都发不出声来,他只觉喉间一股腥甜涌了上来,接着便簌簌地咳了起来,然后竟然越来越不受控制,急忙拿了手帕去掩,喉咙里憋屈之物往上一翻,他眼底霎时一片幽暗,用力擦了擦嘴角,慢慢平静下来,手中的帕子被合上,用力地攥在手心里,直到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却如若未知,神色反倒渐渐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