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睿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个丫头压下去，记住不要伤了人！”
“是。”过来一个士兵将芽儿捉了压下去，她突然发狠地和那个士兵撕扯了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那士兵有命令在身，不敢伤她，手忙脚乱之间居然让芽儿瞅了空子钻了出来，白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制住，那个士兵赶忙跑上前来，用绳子锁了她的双手，芽儿还在不住地冲着小萤喊着：“二嫂！二嫂！你不要走！”
小萤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芽儿无助的眼神几乎击碎她的心，要不是白睿抓着她的手，她几乎就要心软跑回去了。
可是，最终她也没有停下来，芽儿的喊声越来越远，小萤脚步有些虚浮，终于眼前一黑，栽到了地上。
小萤再次醒来时，身下是温暖的床，外面似乎还有人在走动说话，她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帐篷里，她慌忙下了地穿上鞋出去，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四周都是走动的士兵。
她慌乱中到处搜寻着，最终有一个士兵发现了她，走过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小萤忙问道：“白睿在哪里？我要见他！”
“您说白营长啊，他就在前面呢。”小萤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去，依稀有一群人站在那里，她道了一声谢便走了过去。
白睿率先发现了小萤，他走出人群，问她道：“你醒了？”
小萤点点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睿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帐篷里去。”
帐篷里，白睿大大咧咧地坐下，小萤见他嘴角都干裂了，正好桌上有水，便倒了一杯给他，白睿谢过，大口喝了，才说道：“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小萤问：“是谁领的兵？”
白睿笑了一下道：“你说还能有谁？当然是我家少爷了。”
小萤不解，“怎么……不是说，是大帅府的四少么？”
白睿一挑眉，“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他脸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却停住了话头，一转问道：“哎，那个小丫头是什么人？看你还挺紧张她的。”
小萤只好回答道：“她是曲无声的妹子，我被掳上山的这段日子就是她在照顾我，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能不能酌情考量一下？”
白睿问：“可是，我听到她叫你……二嫂？”
小萤心里一激，脸色不自在地僵了起来，辩解道：“小孩子胡乱说的话，我没有……”她说不下去了，脸色也微微涨红，白睿此时也有些尴尬，只好跳过了这个话题，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家小姐自从知道你出事之后，可是吓得不轻，这下你完整无缺地回来了，我也算能交差了。”
小萤眼眶一红，郑重地给他行了一个礼，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萤此生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白睿急忙扶住她，“你这回也受了这么大的罪，自从知道你被山匪掳走之后我们都心急地不行，现下好好地回来了，那是你的福气，快些儿起来，我可不敢受你这么大的礼，要是让你们小姐知道了我可不好交代。”
小萤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起了曲无声的下落，“那个……你们攻打上来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被关在那大山里了，那些土匪，现在都被抓住了么？”
白睿答道：“嗯，几乎全抓到了……不过有一个跑了。”
“是谁？”小萤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白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小萤赶忙掩下面上的心急，补充道：“我这些日子在山中，来来往往地也认识了不少人，说不定能帮到你们一些呢？”
白睿“哦”了一声，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曲玡山的三当家曲无弦跑了。”
小萤附和道：“是么？”
“嗯，这个曲无弦为人精明险诈，极难对付，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诸多防范，没有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
“哦……”
白睿又坐了一会儿，一个士兵到帐前通传，“白营长，要开会了。”
白睿只好起身告辞，然后嘱咐小萤多休息，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回去了。
他径直出去，走向左边一座阔大的军帐中，打了帘子进去，里面人几乎已经来全了，他在门口行了一个笔直的军礼，“坐吧。”上首的人发话。
“是。”白睿这才走到椅子上坐定，最上面正中间坐着的正是一身军装的叶远臻，白睿坐在他下手右侧第二把椅子上，黑色的帽檐正对着，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两列。
“回禀四少，伤员人数、缴获武器都已经清点完毕。”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说道。
“嗯，把单子拿上来。”叶远臻开口道。
一个亲兵把罗列好的单子呈上去，他看了几眼，点点头赞许道：“做的不错。”
“回禀四少，战俘现都已清点完毕，暂时分别收押，等回去再详细上报。”又有一个人报告道。
叶远臻“嗯”了一声，说道：“把抓获人员都一一核实清楚了，不容许有一个漏网之鱼，回去之后再按罪定刑。”
“是！”响亮的回答。
“只可惜让那个曲无弦跑了！”有人在下面咬牙切齿地扼腕道。
叶远臻问：“派出去搜山的人有消息了么？”
“还没有。”
“继续搜查，不准放过任何一处，那个曲无弦心思狡诈，让他们把眼神都擦亮了，谁抓到了曲无弦，赏一百块大洋，军衔提升一级。”
白睿说道：“曲无弦现在应该还藏匿在山中，只是茫茫大山，一时之间怕是难找到，到时候万一让他钻了空子跑了怎么办？”
“我们已经派出了熟悉曲玡山的老汪头，还有三条军犬一路嗅查，应该问题不大。”那个国字脸的人说道。
下面又有一个人提议道：“提审一下抓到的人如何，不一定能套出什么口风来。”
白睿摇了摇头，“抓到的多是老弱妇幼，怎么审？”
“不是还有一个曲无声么？”
“怕是他不会供出什么来的。”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脾气暴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叶远臻开口打断了胶着的状态，“去提审曲无声吧，我亲自去见见他。”
一处散发着浑浊难闻的味道的帐篷里，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人被捆在一旁的柱子上，有人挑了帘子走进来，刺眼的灯光一晃，那人被迫抬起了头，他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了走进来的人，男人身材高大，深棕色的军靴在他面前站定，曲无声仰着头看向他，“你终于来了。”
叶远臻道：“这里怎么样？曲无声。”他曲无声三个字咬地很清楚。
曲无声冷笑一声道：“托四少的福，也享受了这般阶下囚的待遇。”
叶远臻看着他，用马鞭轻轻拍打着手心，说道：“现在你老母、幼妹、两个嫂嫂，一个弟媳，还有三个侄儿都已经被抓，哦，对了还有那个被你抢回来的丫头，就关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
果不其然，曲无声脸色一变，“你想怎么样？放过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叶远臻勾起一抹冷笑道：“山匪的亲眷子嗣，单着一项，他们就不会是无辜的。”
曲无声眼眶充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那个女孩子，那个我抢回来的女孩子，小萤，她是无辜的，她只不过是被我掳到山上的，她是清白人家的丫鬟，并不是我的亲眷，你们承军也不能滥杀无辜吧！放了她！放了她！”
叶远臻颇为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承军军规严格，赏罚分明，自然会明辨谁是山匪谁不是，可是……我怎么听说，你那个小妹一直在叫她二嫂呢？你若是为了保她性命可以隐瞒，怕是糊弄不过去的。”
曲无声眼神紧锁着他，“你可以去问她，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呢，她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跟我这个土匪绝无半点关系！”
叶远臻哼了一声，“她已经被关起来了，倒时候自然是会提审的，只是，按照程序下来，她一个女孩子怕是承受不了。”
曲无声像是一头被惹怒的豹子，他脸上愤怒的表情似要冲上来和叶远臻决斗一样，只可惜他身上的绳子绑地结实，他挣扎了半天也只是徒劳，最后，曲无声跌坐回去，对叶远臻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远臻十分不屑地扫了他一眼道：“就凭你现在这样？”
曲无声怒视着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你的弟弟，曲无弦跑了，你应该知道吧，他现在在哪里？”
曲无声冷哼了一声道：“你若是以此要挟我，那我还真是无能为力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没关系，我想你总会想起来的。”他脸上是成竹在胸的表情。
曲无声微微垂下头，“我真的不知道。”
“你若是不知道，那接下来就是你的老母亲，你的亲妹妹，还有你的，心上人……”
“卑鄙！你要是有种就放开我，我们就光明磊落地来一场！”曲无声唾骂一声。
叶远臻不怒反笑，“你如今身为阶下之囚，哪里还来的提要求的权利呢？激将法对我没有作用，你自己想想吧，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他说罢直接转身离开，不留一丝余地，曲无声咬紧了牙关，直到嘴角有丝丝血迹溢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