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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相

与紫绛相谈正欢时,为她出去买绍式八珍糕的紫芸回来了。

看来城东离侯府的确很远,紫芸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回来,也幸好城东离侯府离得够远,这一个时辰里,她将该了解的,基本都了解清楚了。

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名为宋咸贞,这并不是她本名,她原先叫宋珠,因为嫌弃名字难听,加之又极为仰慕昭明公主,故而半求半迫地让父母把名字给改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重生在这个身体上,代替原先的宋咸贞,成为侯府的四小姐。

说是侯府四小姐,也不过是担个名声而已,她的父亲是庶出,不能继承侯爵,如今侯府的主人,是老侯爷的第二个儿子,亦是嫡长子。老侯爷是地匪出身,当年阴错阳差救了被人追杀的先皇,后来一直跟在先皇身边,又打过几次胜仗,分封有功之臣时,先皇便封了他一等侯的爵位,世袭罔替,好不风光。

老侯爷最初跟随先皇时,娶过一个结发之妻,两人感情也算深厚,这个女人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便是宋咸贞的父亲,宋山。

可常言道,乱花迷人眼,老侯爷入主京城,又被封了侯爵,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时候,他的这位糟糠之妻,就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恰好这时太后赐婚,老侯爷就依旨娶了世家贵族的小姐,于是,结发的正妻沦落为妾室,连带着嫡子也变成了庶子,反倒是这位世家小姐生下的儿子,成了嫡出。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失了地位倒是其次,更令她伤心的是,山盟海誓的夫君,转眼就另娶他人,对她则是弃若敝屣。也许是伤心过度,或是生无可恋,没多久,这个女人便撒手人寰了。

宋四小姐大概也是知道这个过往,如果老侯爷不那么薄情寡义,她现在就是正经八百的侯府小姐,人人追捧的对象。只可惜,人们通常不看过程,只注重结果。

至于自己继承之权被剥夺的当事人宋山,对此似乎并无什么怨言,还是勤勤恳恳为朝廷做事,恭恭敬敬孝顺嫡母。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种忠厚的性格,所以才使他不同于其他两房的妻妾成群,他至今也就只有一个正妻,便是宋咸贞的母亲窦氏。

窦氏虽出身于小门小户,教养却是极好,标准的好妻子好母亲,只是在对宋咸贞的教导上,并不是那么合格,这也缘于她曾失去过一个女儿的原因,故而对自己这个小女儿,才会这般纵容溺爱。

她还有个哥哥,年纪最长,因为已经入仕,每天都跟着宋山到处奔走,自然没有参与到府中大大小小的琐事中,他还不知道前几日在台侍郎府上发生的那件事。

贾嬷嬷口中被她推下楼阶昏迷不醒的三小姐,正是府上三老爷宋丁的嫡出女儿宋璎。这位宋三小姐可是太夫人的亲孙女,又是嫡出,她没道理帮宋咸贞这个外人也不帮自己的孙女,故而跟太夫人讲理,那是决计行不通的。

本以为自己托生了什么好胎,却原来是一团乱麻,比起曾经的黎国皇室,这宣义侯府,更像是一个阴谋倾轧之地。

当然,黎国皇室并非没有阴诡之事,只是她看不见而已,而这侯府的魑魅魍魉,她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只要看得见,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紫芸,辛苦你了。”从紫芸手中接过还热腾腾的油纸包,一股清甜味道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不免又勾起令人心伤的往事,本已扬起的唇角,又变为了黯然神伤。

紫芸只当她是为了推人的那件事而烦恼,于是道,“奴婢回来的时候听人说三小姐醒了,既然无事,太夫人想必也就不会为难姑娘了。”

宋璎醒了?这便棘手了,她若不醒倒还好,这一醒来,那股自作自受的怨气,只怕会变本加厉施加在自己身上。

原本打算过几日再来思考此事,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尽快了结。

她想了想,问:“事发当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紫芸凝神思索了一阵,道:“茶会进行到一半时,台府好似来了位贵客,连台老爷都亲自出面了。”

楚咸贞问:“可看清是谁?”

紫云摇头,“没有,隔得太远,奴婢看不真切。”

楚咸贞点点头,表示知晓,盯着窗外出了会儿神,又开口道:“还有没有了?”

“有。”这次出声的是紫绛,她贼兮兮地凑到楚咸贞身旁,“台小姐说要去如厕,可她却朝恭房的相反方向走,姑娘你说,这事可奇怪?”

闻言,楚咸贞心头一动,“你可有看清她朝什么方向去了?”

“大概是台府的东南方吧。”

“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台府的会客厅。”回答她的人是紫芸,对于去过一次的府邸就能记得这般清楚,倒是十分难得。

楚咸贞挑了挑眉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么说来,这位台小姐,实际上是偷偷去见那位贵客了。”虽然已将大部分真相串联在一起,却始终少了关键的一环。

听了她的分析,紫绛不屑撇嘴:“这台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竟这般不知廉耻,于内院中私会男客。”

闺阁女子最重名声,故而台小姐才会以如厕名义,偷见那位贵客。

只差一点了,如果她知道,那位贵客是谁的话……

“我心中可有爱慕之人?”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太过奇怪,也太过轻浮,但只要得到答案,许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紫芸沉默了半晌,才委婉道:“姑娘时常称赞宁王风姿卓绝,乃人中龙凤。”

呵,原来如此,这下事情的原委,便一清二楚了。

宁王,便是那些世家小姐突然对自己发难的诱因,而宋璎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加剧矛盾。

这个世上,并没有真正绝望之事,绝望,是因为看不到听不见,一叶障目身不由己,一旦掌握了主动权,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三姐姐既然醒了,明日我们便去看望她吧。”楚咸贞盈盈一笑,如一朵洁净的梨花,纯洁又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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