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胎动

翌日，天将亮未亮。

青云子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他独自上到小里山顶，开始正式的修炼。

尽管从小便做扎马习练，或许资质驽钝，或许扎马太过低级，至觉醒记忆之日，“他”一直当作锻炼，日不断间，以强身健体。因此虽刚成丁，但身体厚实，别看体型较小，气力却不下于正当壮年的大汉，有此底气，青云子才敢跟陈皮那伙硬干，若不然，身体瘦弱的跟个小鸡仔似的，不能忍也要忍了。

青云子要修炼，自当舍弃简单至极、功效极弱的扎马，而是改修全真道的功法，唤作《少阳真功》，此门功法源自宗派内的根本大典《全真宝箓》，就算在蓬莱仙岛，亦是难得的上品奠基法门，只有练好了这门功法，才能修炼之后一脉相承的更高深的进阶功法。

人之所以能够行、走、坐、卧，进行正常的活动，那是因为人的体内十二正经天生通畅，比如，若一个人是的足三阳经堵塞不通，也许他可能变成瘸子。一般而言的打通经脉，指点便是奇经八脉，唯先的是任督二脉，再依次其他的六大经脉。

古以天气为阳﹐地气为阴。

少阳，阳气初生！

阳气乃人身之大宝，《少阳真功》为奠基之法，寓意阳气愈多，根基愈厚。

这门功法，是图解类的法门，共分为一十八式，前后每一式俱有关联，而且一式难上一式，一旦学起，不可跳过，只要持之以恒，时日一久，逐渐洗髓伐脉，增益根基，就可后天大成，入窍圆满，完成筑基。

一十八式图中，每六式组合演示一种特殊吐纳法，三段吐纳法彼此相互隔离，却又紧密相连，由简及繁，由易至难，由浅入深，层层递进，臻至完满。

青云子连胎动，也就是气感都没有，开脉入窍无从谈起，老老实实一步步修炼即可。

屏气凝神，放空心神，片刻，他进入古井无波的状态，二次修炼，有着所有的经验，没有疑难，不需思考，根据记忆中的第一幅图画，他极容易上手。

随着身体缓慢的动作，青云子口中同时配合着发出某种古怪难明的声音，晦涩艰深，仿佛蕴含着一种十分奇特的韵律，这不是别的，正是真功中最终要的一环——咒语，咒语念得很是慢，一次吐出要耗费好几息的时间。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蓦然，他的身体为不可查的一顿，口中咒语适时地停歇，摆出了一个相当古怪的姿势，似猴似马，难以辨别，他知道，第一幅练成了。

练成的瞬间，恍惚之间，青云子好像感觉体内传来一股短暂的电流，只是眨眼即逝，近乎错觉，但他是过来人，并不如此认为。

“他”六岁扎马，正常而论，三五年就会有气感，至今十年，一直没开窍，但不意味着以往的修炼都是无用之功，其实，十年的锻炼，他的身体根基已经足以雄厚，只差一个契机罢了。

记忆觉醒，便是这个契机。

青云子不蠢不笨，一朝修炼，哪能察觉不出，他自己体内的电流就是转化生出的真气，根本不是所谓的幻觉。胎动，可谓水到渠成，没有半点勉强。他甚至怀疑，哪怕继续扎马，都能感觉到气感。

“好，为贫道节省小半年的时间。”他额头此刻已经微微见汗，露出一丝笑容，不是自夸自大，对别人而言，胎动需要一年，天赋奇佳的也要半年，他上一世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再次重新修炼，如果还要花半年的功夫，那他无法想象。

收敛心神，青云子恢复平静，继续修炼。

花费近乎相同的时间，摆正了姿态，第二式姿势一定，只觉周身酥麻，又是一股电流般的真气，不做停顿，青云子一鼓作气，一连作出第三式、第四式、第五式、直到第六式，他已腰酸背痛，全身酸软，汗水涔涔，衣襟湿透。

因为动作比较连贯，且非常的到位，他明显感觉到转化出的一股股真气分外真实，这股股真气便是那元阳真气，降黄庭、入土釜、续尾闾、穿夹脊，上冲天谷、下达曲江，涤荡五脏六腑之浊秽，流通十二正经，最终灌溉于丹田之内。

仿如服善见王之药，精神朗发，浩然气畅，自有一段清宁阖辟之机，自有一假飞跃活动之趣，舒畅、清爽充斥心田。

长舒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尽管浑身酸痛，青云子仍然露出一副愉悦的表情，再次体会到体内震荡的气息，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估算时间，一遍演练下来，耗费半个多时辰。

每做出一式，都要消耗很多心神体力，往往越往后越艰难，前六式做下来，青云子实在没有余力做出第七式。而且，他更知道，第七式跟前六式截然不同，没有一定的真气倚仗，身体没得到相应的锻炼，纯凭本身的身体条件，不可能一蹴而就，做出那种超乎寻常的姿势。

就是前六式，他也是咬牙坚持，要不是有着“他”十年的功底打底，自己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几近一步到位，否则，换做常人，只完美的修炼成第一式，一月半月只作寻常。

无论是扎马还是《少阳真功》，功效大抵相似，都是通过逐步调理身体，锤炼精元，随着时长日久，一点点的细微调整，直到某种程度，一个契合的时机来临，才能开始感觉到“气”的存在，在这之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十年的漫长岁月，扎马就算功效再慢，也早已把身体调理的万分合适。

另一大因素则是咒语的习练，青云子对咒语发音简直是本能的熟悉，断然没有发错之理，两方面的巨大优势，省去太多的时间精力，一鼓作气练完前六式，已是难得。

记忆中，扎马两个时辰都不难，可一口气修炼六式图，青云子亦大感吃不消，连忙平复急促的呼吸，一边活动活动手脚，心里想到：“消耗太大，看来要休息休息，不然，身体恐怕承受不住，若修炼过度伤着了岂不得不偿失。”

四肢周身酸痛，青云子扯动了会手脚，不想呆在原地，就在附近踱步。此时此刻，天已放亮，红日东悬，山顶的浓雾正渐渐稀薄。

一炷香后，感觉好点，青云子又接着修炼，直到酥麻感消失，反而变得空虚，不再生出真气，他才终于停手。

结束修炼，青云子动都不想动一下，全身酸麻疼痒，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那种感觉，他以前经历过，“他”扎马时也经历过，只不过这次的程度更剧烈，更令人难以忍受。

他心知没法，修炼一途就是这样，真气不是坐在那里用尽脑力凭空幻想出来的，这一关早晚都逃不掉，第一次不行，第二次就能勉强适应，三月四月后便能完全不放在心上，习惯就好。

等到身体渡过适应期，这些感觉自会消失。

青云子换洗后，坐在草棚下长凳上，捏揉拍打着大腿，以放松身体，别看身体各种不适应，但修炼出了真气，他精神上抖擞万分，神采奕奕，对比昨日，判若两人。

过得一会儿，新招的厨子来了，开门做生意，他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