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凡的午餐吃得很圆满，桌上的三个人把他当作自己人一般地拍着胸口，向他保证尽快找到偷袭莫一凡的幕后黑手。莫一凡一阵感动地又喝下满满的一杯白酒。
坐在回公司的车上，莫一凡突然意识到，自己设想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忙碌。不应该是这样忙完九道的事，再忙完快递点的事，然后，还有牛哥家里的事让他操心。好在墨竹网吧的事，吴洋足以应付。不然，自己真得要累吐血。
莫一凡的性格向来是自己不舒坦，也不让别人消停。于是，日子优哉游哉的吴洋和忙了一天还没有搞定那个分析报告的孟长水和许子安两人一起被莫一凡招到了孟长水的办公室。
“给你点福利。”三张夜校报名表扔在了三人的面前。
没听说过小混混还用上大学的，这是许子安看到清楚桌上的东西之后，心里的第一个想法，“莫哥，我能学得进去。用得着成为小混混吗。”
“你可以放弃我给你的这个福利。但是——”莫一凡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你也就不要在意有一天你手下的兄弟成为你的老大。”
莫一凡从桌子上拿出一张填好的报名表，放在三人的面前说道：“我们现在可以是街头的小混混，但是，我们不能做一辈子的小混混。选择权给你们，你们自己选择。木头，填好了给人家送过去。”
说完，莫一凡就准备出门，大好的时光，他可不愿意浪费在这三个人身上。
“莫哥，那个分析报告，明天就可以出来。您还看不看了？”
莫一凡定顿了一下，“写好了。给我、木头和小叶各发一份。你们最好在明天晚上之前给我一个你们的决定。”
华夏国是幅员辽阔的，南都的人们穿着短袖还有些热的时候，身在热河涿州的叶红江已经穿上了外套。不过，他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满头大汗，是他这一天脚不离地地为牛哥的家事东跑西颠的结果。气喘如牛，倒不是因为东跑西颠缘故，而是因为这一天遇到的人给气得。
这一天，他陪着牛哥先是去了看守所，希望可以见到牛哥的儿子牛志东，却被告知需要警察部门的批准，两人又连忙赶到警局，却被告知因为案件特殊，禁止家属探望。看着那个满脸横肉的警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叶红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陪着失望无比、愁云惨淡的牛哥从警局出来。叶红江拉着牛哥又赶往了学校，希望了解到一些案件的具体情况。牛志东的班主任老师还是挺客气的，招呼两人坐下。
牛志东性格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估计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但是，成绩还是不错的，也比较听话。出了这种事情不仅家长没有想到，老师也很意外。
据老师介绍，牛志东出事的那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宿舍跑了出去，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回到教室。老师正在着急的时候，警局传来的消息，牛志东被人告了强奸。
当牛哥千恩万谢地感谢老师提供的情况时，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趾高气扬地说：“牛志东的这件事情，影响太恶劣。学校研究决定，给予他开除的处理。”
叶红江好不容易压住的怒火，又一次点燃。自己的已经走出学校好多年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为人之师，“这位领导，小东的事情不是还在侦查阶段吗？结果还没有出来，您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小东最后被证明是无辜的，小东的未来不就被毁了。”
“牛志东的前途重要。学校的声誉就不重要了？既然警察已经把他抓起来了，这件事十之八九就是他做的了。学校这样的决定做得很及时，也很有必要。我们就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我们的学生，违法的事情不能做。告诉社会，我们学校是不容许一个老鼠屎存在的。”
校领导的振振有词，一副正义化身的样子，让叶红江一阵阵反胃。钻进的拳头几乎落在那个领导的鼻子上，如果不是牛哥抱住他的话。结果可想而知，牛哥和叶红江被保安拖出了校门，并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
开车回宾馆的路上，叶红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晚饭，只有他一个人在宾馆旁边的小店里吃了碗面条，备受打击的牛哥没有一点吃东西的胃口。
回想一天的奔波，叶红江实在没有脸面给莫一凡打电话。可是，又不得不面对莫一凡对他的失望。谁知道莫哥静静地听完他的汇报后，并没有一点的埋怨。
只是说：“我想到了这件事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却没有想到这么复杂。这样吧！你先照顾好牛哥的情绪，这件事急也没有什么用。你先等我的下步指示吧。告诉牛哥，这件事，我们一定帮他。让他不要和牛嫂说太多，免得牛嫂不清不楚地瞎担心。”
给莫哥汇报完，叶红江才在手机上打开孟长水发给自己的那份文件。草草地看完一遍，手里的电话便响起来了。
“叶哥，你看完报告没？”
“刚刚看个大概。这东西不是九道的内部事情吗？怎么发给我了。莫哥知道吗？”
“就是莫哥让我们发给你的。”电话里的许子安解释着，“莫哥说这件事由我们四个决定。他不发表意见。”
“哦！”叶红江对许子安的回答感到一丝意外，脑子里想起了莫哥有一天和他说起的圆桌会议的故事，“你们三个讨论过了吗？结果如何？”
“我和莫哥是想参加竞标的。木头担心我们没有实力，拿不下来。他说要听你的意见。”
叶红江沉默了一会，“这样吧。你给我一晚上的时间，好好看看你们的报告，明天早上给你们答复。”
“这个！”对面许子安有些失望，“莫哥，说如果今天晚上我们没有讨论出结果。他就认为我们选择不参加投标。”
叶红江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这样啊。那我跟莫哥商量商量，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多一点的时间。”
“好。莫哥同意了，你给我们发给短信。”
叶红江再次给莫一凡挂电话的时候，莫一凡正和常小敏纠缠在一起，讨论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洗澡，还是两个人一起洗。所以莫一凡的语气是相当的不客气了——“叶红江，你有什么事，能不能一块说完！”
莫一凡在结完叶红江的电话之后，果断地把手机关机，春宵一刻的时候，岂容人打扰！不过，叶红江没有这个魄力，在回复了许子安的短信后。他便半躺在床上，认真研读起那份报告。一字一句的斟酌，遇到不懂的名词，也不厌其烦地在网上搜索一下。
与其说他在分析报告的可行性，不如说他在学习这类报告的写作。直到远处的鸡鸣声传入他的耳朵，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也许是用脑过度，眼睛已经睁不开的他，大脑却不停指挥地乱想一气：莫哥交代的任务是安抚牛哥的心情。
他却不知道怎么安抚牛哥，让他什么也不干地呆在宾馆里，等待莫哥下一步的指示。后来想到与其和牛哥解释，不如陪着他为牛志东的事奔波。可是，四处碰壁的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突然间，脑子里蹦出一个职业。叶红江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呢？明天，就带着牛哥找找他们。”
拿定主意的叶红江刚刚昏昏沉沉地走进梦乡，手机便响了起来。他终于体会到了莫一凡昨晚接他电话时的心情，不过，他没有表现出莫一凡的不耐烦来。
“大胆呀！这才几点呀？”
“叶哥，您拿定主意没？我和孟哥可是一夜没怎么睡，就等你的回话呢？”
叶红江用力揉着眼睛，“我没意见。”
叶红江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许子安在那头高呼道：“卧槽！孟哥，叶哥同意了。”叶红江光用脚指头想就知道电话的那头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景，为了多睡一会，他主动地挂断了电话。
在一口气喝下两杯咖啡后，叶红江终于赶到自己的大脑可以正常运转。发动汽车，拉着牛哥按照网上查到的信息，直奔县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平生第一次进入律师所的叶红江，才知道现实中的律师事务所远没有电视上的光鲜，几间相连的办公室里，简陋的办公桌前趴着或者无所事事地玩手机的，或者在电脑前忙碌的律师们。一个在摆弄自己手机的律师看到两人，连忙站了起来，“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牛哥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股脑地把儿子的案件交代清楚。却听到了律师的这番话：“牛先生，你儿子的这个案子还在侦查阶段，现在，律师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可以代理这个案件，但是，我建议律师进入这个案件最好等到案件移交检方之后。”
虽然叶红江不懂法律，但是他没少看电视剧，好像电视上不是这么演的，那里面常常看到律师坐在嫌疑人的傍边，不时地打断警察的审问。为什么这个律师这样说？叶红江没有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却拦住了牛哥留下电话的举动，“既然，不着急请律师。哥，我们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叶红江好说歹说地把牛哥拉出了律师事务所的时候，热河省省城承州最知名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主任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速干衣的年轻人正坐在门边的沙发上，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女生，和他穿着同款的衣服。不同的是女生胸前的衣服被顶得鼓鼓囊囊，似乎要突破衣服的极限。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头发有些花白的律师，也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李先生，昨晚南都的王律师已经告诉我了案件大概。不过，我还希望听您在讲一遍。”
李三有笑了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放在刘在军的办公桌上，说：“我也是听人传话过来的，这里有一份书面的情况介绍，您可以先看一看。虽然只是也只是个大概，总比我复述要强得多。”刘律师带起上了老花镜，认真地看了起来。李三有自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等待着。
“这个案子，我会交给我们的律师接下。最晚明天到。”刘律师很干脆，也很利索地拿起桌上的电话。
李三有走到他的跟前按下电话，说道：“刘律师，可能是王律师没有给你交代清楚。我们不仅希望贵所接下这个案件，更希望刘律师亲自参与这个案件。当然，如果您需要的话，你可以带一个律师。所有费用我们负责。”
刘律师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盛气凌人的黄毛小子，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李三有。李三有不动声色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王律师吗？你好！刘律师似乎不愿意亲自处理这个案件。”
“好！我把电话给他。”
“刘律师，王律师找您。”
李三有把电话提给刘律师后，再次坐回了沙发。打量着办公室的布局，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身边的林晚茹好像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的样子，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机游戏。不是，她不关系牛哥一家人，而是，这段时间来，她已经完全了解了李三有和他那些哥哥的本事，她没有理由相信刘律师会不听从李三有的安排。
果然，刘律师挂掉电话后，对李三有说：“这个案件我亲自负责。同时，我会带上一个助手。”
“没问题。谢谢，刘律师。”李三有大方地跟刘在军握握手。
“刘律师，下午将有车接你们去涿州。”李三有出门前的一句话，又让刘律师气不打一处出。好在多年的律师职业生涯，本能地支配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牛哥可能正是生气了，也可能情绪压抑的时间太长。从没见过的牛哥出现在了叶红江的面前，一股脑地大骂着叶红江的不是。叶红江任由牛哥的唾沫星子喷在自己的脸上，却不放开紧紧拉着牛哥的手，不让他重新进入那家律师事务所。
无他，一方面，叶红江直觉告诉他，那个律师不可靠。一方面，自己擅自行动的举动，还没有得到莫哥的认可。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叶红江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下午一点，承州泰山大街108号在军律师事务所，接刘在军律师和他助手到涿州，处理牛志东一案。”这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不过短信的落款写着个“三”字。
叶红江一个机灵，原来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墨门。
于此同时，牛哥也在接电话，虽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但是，牛哥脸上的怒气显然少了许多，“走，省城接律师去。”
叶红江嘿嘿一笑，“牛哥，您不怪我了？”
“你小子，嘴够严的了！”牛哥脸上出现了久违的一丝笑容。
叶红江知道不管自己事前知不知道，这个嘴严的评价算是牛哥扣在自己头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