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锦站起身,看向霍云,定了定神,没有了刚刚的娇弱,似在强壮镇定:“是我。”
程月如跟在沈睿身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小贱人,居然没事,不过那又怎么样,如今她伤了霍云的爱犬,看这幅样子,估计也是活不成了,以霍云那将这狗视若珍宝的样子,定会计较到底,看你如何应对。
不仅如此,以圣上如此重视这件事的态度上看来,也定然不会轻易罢休的,沈云锦,你不是有太子撑腰吗?我倒要看看,到了皇上跟前,太子还护不护得了你。
霍云眉毛微挑,看向沈云锦,目光深邃似水,打量着沈云锦:“三小姐好本事,要知道阿武可是连一个壮汉都能轻易咬死。”
那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质疑。
沈云锦闻言眸子微沉,看向霍云,声音冷冽:“霍世子这意思是我应该死在这恶狗口下才算正常?”
霍云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一向温雅的女子竟有这般气势:“三小姐误会了,我只是合理推测。”
“那请霍世子推测一下,这只狗为何会无缘无故跑进我的院子,又胡乱咬人?听父亲说,这狗是要带到战场上了,如今这番敌我不分,如何上阵杀敌?”
一席话带着浓浓的质问,令霍云眉头越蹙越深,目光落在面前这个看似娇弱,却是在气势上隐隐要压他一头的小女子,移不开眼。
“阿武目前只会对禁物有反应,不然不会发狂。”霍云目光如炬的看向沈云锦。
沈云锦眸色无温的看向霍云,以往她对霍云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可是如今,却是对这个男子产生了一丝厌恶,她们三个女子身上皆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可是他却只觉得那狗是无辜的。
无论如何,现在有人受伤,他都不该是这个态度,沈云锦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不在言语,走向春妮,此时春妮正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身上的痛意让她几乎要窒息,可是碍着众多主子在场,竟是连哼一声都不敢。
那模样,看到沈云锦心口发疼:“夏羽,快去拿药和干净的白布,还有皂角水。”
沈云锦蹲在地上,捂住春妮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沈云锦素白的手:“乖,疼的话就喊出来。”
霍云见沈云锦不理会他而是去照看一个下人,脸色微沉,但是看到沈云锦不顾身份的半跪在地上,轻声哄着那个丫鬟,心中,就是有些莫名是感觉,不禁微微愣神。
春妮本就疼的不行,如今看沈云锦轻柔的关心,心中莫名的发涩,竟是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知是疼,还是委屈。
看着春妮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嚎啕大哭,沈云锦一时间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若是刚刚没有推开她,想必春妮就不会这样了。
夏羽按沈云锦的吩咐,快速的把东西都拿了过来。
沈云锦不顾在场的这些人,开始为春妮用皂角水清洗伤口。
“锦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点起来,下人的伤唤个大夫来就可以了。”见沈云锦一个千金小姐竟是跪在地上为一个下人处理伤口,一时间沈睿面色难堪的不行,怒喝一声。
本来沈云锦是想与霍云理论,这次的事不可能是个意外,程月如无缘无故传唤春妮两次,霍云前脚刚来后脚就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会这么巧。
可是看春妮这副模样,沈云锦却是没有心思再去据理力争。
“父亲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给霍世子一个交代。”
这是第一次,沈云锦在沈睿面前丝毫不做伪装。
“沈云锦。”沈睿被驳了面子,一时间更加恼怒。
程月如见状连忙上去扶住沈睿:“老爷别生气,锦儿,听话,这种事儿怎么能是你一个千金小姐做的。”
话语担忧,但那眸中却分明是幸灾乐祸。
“父亲,春妮是为了救我才躺在这里,若不是她,您如今看到的只会是女儿是一具尸体。”未来太子妃的尸体,沈云锦抬起头,面色清冷,那里有往日里那温婉柔顺的模样。
沈睿闻言怔在那里,竟是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现在沈云锦的命可是不同从前了 ,未来太子妃的性命,谁敢开玩笑。
“世子,这里血腥味太浓,我们先去前厅吧。”沈睿一时间对沈云锦也是没办法。
霍云蹙眉,凝视着沈云锦,令人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的丫鬟,我会找大夫来治疗,但是三小姐答应给我一个交代,不要食言。“沉默半晌,霍云缓缓开口,话毕,转身走出了香园。
程月如见状,嘴角勾起欣喜的弧度,眉梢微挑,看向沈云锦的目光满是嘲讽,她此时的作态,在程月如看来,就是愚蠢。
院子中的人都离去了,沈云锦不在顾虑,撕拉一声,扯开了春妮的衣服,将伤口露出来。
“忍着点。”
春妮看着沈云锦,怔愣在那里,只不停的默默流泪。
女子神情凝重,格外认真的处理她手臂上骇人的伤口,动作迅速却是分外轻柔。
“小姐,伤的太重了,我去唤个大夫来吧。”夏羽眼眶通红,声音也带着哽咽,自她进府,就一直与春妮较好,如今看她这样,怎么不伤心。
“我来就好,你帮我。”沈云锦说道,春妮毕竟是女子,伤口也有许多在身上,不好让男子治疗,在者,有程月如在,想必今天这大夫不会来的那么及时。
夏羽点了点头,帮沈云锦为春妮包扎。
为春妮包扎好之后,沈云锦回屋换了一身衣服,一番梳洗之后,便去了前厅。
大厅中气氛诡谲,霍云满面寒霜,沈睿也是沉眸不语,唯一一个心情不错的,恐怕就是程月如了。
“云锦见过霍世子,父亲母亲。”行了一个女子之礼。
霍云看向已经梳洗好的沈云锦,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双与往日一样的清冷美目中,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知三小姐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霍云沉声开口。
“霍世子纵狗行凶,又该如何交代?”沈云锦轻轻一笑,却是淡漠疏离,一双美目如矩般看着他。
霍云蹙眉:“你伤了我的阿武,还要交代?”
沈云锦勾唇,毫不示弱:“那狗伤了我,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要个交代?”
霍云闻言面色深沉,站起身,走向沈云锦,只见她毫无畏惧,而是淡淡的看着他。
“三小姐这意思,阿武就这么白白死在你沈府?”那声音阴沉似水。
沈云锦挑眉,刚要言语,只见一道几位张狂霸道的声音自厅外响起。
“不知霍世子的畜生伤了本宫的太子妃,想如何对本宫交代?”
畜生?这话一出,厅内之人皆是诧异不已,纷纷看向门外。
只见来人一袭大红衣衫张扬似火,墨发高束,三分邪肆,七分风流,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此刻却是幽深的令人发寒。
沈睿见楚言之进门,急忙起身迎了出去,想要行礼,楚言之却是看都不看他,直接走到沈云锦身边,拉过她的手,凝眸上下打量,似是要看出她那里受伤了。
沈云锦错愕的看着身前的人,半晌才回过神,他不是去了淮顺?
“云锦见过太子殿下。”沈云锦后退一步,行了一礼,众人也纷纷随着沈云锦俯身行礼。
楚言之不理会众人,扶起沈云锦,坐到一旁,这才挥手让众人起身:“谁能告诉本宫,云锦怎会受伤?”
沈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现在霍云也在,总不能又得罪了这位,只好支吾着不先开口。
“是阿武不小心伤了三小姐。”
霍云话音未落,楚言之冷眸开口:“将阿武给我乱棍打死。”
一席话说的不容置疑,眉眼中神色认真,在场之人竟是没人敢动。
“殿下,圣上对阿武也很是器重,您这样似乎不妥吧。”霍云闻言面色有些发黑,俯身说道。
楚言之挑眉,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邪肆危险的弧度,一双丹凤眸中是令人看不懂的意味。
“你这意思,你那畜生性命竟是比我楚国太子妃性命更尊贵,所以那畜生便可随意伤人?”声音并不高扬,反而比平时的语调低了一分,却是莫名的令人心慌。
霍云黑眸紧紧一缩,这个罪名他平南王府可是担当不起,俯身:“殿下,霍云并无此意。”
楚言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椅子前,撩起衣袍,坐下,抬手就要去拿那茶壶,沈云锦见状连忙起身,为他斟了一杯茶。
楚言之挑眉,嘴角微扬,端起茶杯轻酌几口,茶香一满口腔,微涩。
半晌,才抬眸,看向霍云:“霍世子这是打算留下吃饭?”
此话一出,沈云锦差点笑出来,而霍云则是面色更加黝黑了,垂这头说了告辞,转身就要走。
“霍世子请留步。”就在霍云即将迈出门槛,沈云锦清幽开口。
霍云脚步一顿,回过神,眉眼微眯,看着沈云锦,不知她是何意。
“方才霍世子说阿武并不会无辜伤人,所以,这其中想必也是有误会的。”沈云锦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不解的看向她。
如今霍云已经不计较,沈云锦这是要作何?
“三小姐此话何意?”
沈云锦轻笑不语,就在此时,门外候着的夏羽适时走了进来,手来端着一个托盘,而托盘上,赫然就是之前春妮所穿的衣袍,满是血迹的衣袍。
“阿武进了香园就直奔着春妮去了,直咬着她不防放,这是春妮的衣物,请霍世子过目。”
霍云蹙眉,此时也是明白了沈云锦的意图,走上前,双指夹住那衣料,翻开,放到鼻下轻嗅,忽然面色一变,阴冷 眸子抬起,看向沈云锦。
“这衣服上沾染了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