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珞心底冷笑连连,可是在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露出来,不过,她对这些事情也有些忌讳,只是轻声嘀咕道:“你自己杀的人,抛的尸,”怎么回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位小姐慎言!”不等沈云锦说话,罗秉通就直接反驳了沈瑜珞,“三小姐既为太子殿下亲选的太子妃,自是做不出这等事的。”
“罗大人,您这话就更可笑了。”沈瑜珞心中恼怒,她原是过来看这女人被抓走的,结果到了这里之后,事情却是一变再变,最后更是看着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忍不住急了。
她冷冷道,“这太子殿下还能成一个招牌了?!”
程月如等沈瑜珞说完了,才瞪了沈瑜珞一眼。“珞儿,你住嘴!这像什么样子!”
而后转身,对罗秉通一脸歉意的说道:“这是我家幼女瑜珞,素来顽劣,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罗秉通面色一肃,道:“夫人言重了,令嫒冒犯的也不是我。无需下官见谅。”
这话一出,有耳朵的人都听出了罗秉通对沈瑜珞带有敌意。
沈睿虽然觉得罗秉通这么明显的敌意让他不爽,可到底是因为沈瑜珞太没有规矩了。沈睿狠狠斥责了沈瑜珞,而后就让她赶紧下去。
更重要的是,留这个蠢货在这,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沈瑜珞心中十分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沈睿的意思。
可正当沈瑜珞要退下的时候,罗秉通却忽然道:“且慢。这位可是府上的四小姐,沈瑜珞?”
沈睿和程月如面面相觑。最后程月如沉不住气了,问道:“罗大人,难道瑜珞也和您要问的案子有关系吗?”
沈瑜珞心中“咯噔”一声,心底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她暗自在心中说道:难道碧螺那蠢货也被这姓罗的拿住了。
她心中迅速盘算着,如果真是那样,就一口咬定什么都是那蠢货做的。和自己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沈瑜珞的神色更加的严肃了。
这个时候,罗秉通也不管沈瑜珞,只继续道:“四小姐和此案有什么关系暂且不说,下官先和三小姐核实一些细节。”
罗秉通说“四小姐”的时候,全是轻蔑;然而说“三小姐”的时候,却换成了恭敬。
沈睿虽然颇为不屑罗秉通变脸,但又好奇他为什么对沈瑜珞和沈云锦的态度这么不同。沈云锦因为和太子结亲而被高看一眼是正常,可瑜珞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便是刁蛮任性一些,也不至于这般被嫌弃。
而作为沈瑜珞亲生母亲的程月如,脸色更是比沈睿难看。
“罗大人有什么想核实的,请尽管说,云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云锦不动声色,心底却是对着戏剧性的变化有了一丝猜测,她勾了勾唇,淡淡道。
罗秉通听到这话,立刻点了点头,问道:“三小姐,上月您得知侍女死后,是否让人将尸首送回给了其亲属?”
这件事刚刚发生不久,沈云锦对这记得很清楚,直接点头道:“是,是我做的。春妮跟我虽然不久,但一直都很尽心,她……她走的又那样惨烈……”
说到这里,沈云锦哽咽了一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道:“妮子生前一直都想再见见自己的家人。我没能救她,总要了她心愿。”
程月如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只能皱眉沉思。
沈睿则有些惊讶地看着沈云锦,仿佛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女儿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罗秉通点了点头,安慰道:“三小姐节哀。”而后又道,“如此,三小姐是否又为他们租赁了冰窖存尸呢?”
“冰窖存尸?!”沈睿和程月如都惊呼了一声。
沈瑜珞更是夸张地捂嘴瞪着沈云锦,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你真是太恐怖了!”
沈云锦凉凉扫了沈瑜珞一眼,而后对罗秉通道:“我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但他们说,春妮的弟弟在外做学徒,得消息回京要一月。弟弟与春妮自小感情甚笃,总是想再见一面的。于是我又给他们租了一个冰窖存放尸首……”
罗秉通夸沈云锦重情义。而后道:“所有的细节,卑职已经全部都对上了。有劳三小姐了。”
“应该的,”沈云锦神色恹恹,似乎还未从刚刚情绪中抽离出来,“罗大人可还有别的问题?”
罗秉通躬身,语气很是慎重:“没有了。”
沈云锦红着眼对沈睿蹲了个万福,又对程月如微微颔首:“父亲、母亲,女儿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沈睿见她这般模样,自然也觉得她大概与那婢子感情好,这会儿想起来伤心,所以就点点头准了。
沈云锦毫不犹豫地要离开。
这却让沈瑜珞炸了。
“她怎么能走?!她可是杀人藏尸的元凶啊!竟然还买了冰窖存放尸体,这……这简直……”
眼看沈云锦不理她,她就赶紧上前两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许走!”
而后转头对罗秉通道:“罗大人,她这说辞分明就很有问题,你为什么……”
“沈瑜珞!”沈睿真是被她气炸了,他对着人冷喝一声,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耐烦。
可沈瑜珞梗着脖子,就是不放沈云锦走。
沈睿给程月如使了个眼色,见程月如还是发愣,忍不住就怒道:“愣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程月如赶紧拉了一把沈瑜珞,沈云锦就捂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前厅门的时候,她还隐约听到,罗秉通对沈睿道:“此案乃死者的弟弟报案,从得到尸首、冰窖存尸,一直到原告回京,都与三小姐所言相符。而今日有证人自发来衙门指认罪犯……”
沈云锦放下捂着脸的袖子,满脸的悲戚淡了些,但是嘴角的冷笑和眼中的凌厉却浓烈了许多。
而大厅里,沈睿听完罗秉通的案情陈述,整个人都坐到了椅子上去。
程月如抱着瑟瑟发抖的沈瑜珞尖叫,言语中尽是不敢相信:“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瑜珞。珞儿怎么可能买凶杀个婢女呢!罗大人,您只平几人的一面之词,就要带走我的珞儿,简直休想!”
罗秉通皱眉,语气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人证不必说,物证也是有的。四小姐曾问一人要过一块腰牌来把玩,之后未曾归还。那块腰牌,被凶手用来伪造现场,却被证人捡回。”
此言一出,沈瑜珞的脸色已经煞白。
而程月如听到这话也是怔住了,不过她并不相信,只是愤怒的道:“莫名其妙!简直莫名其妙!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腰牌,你这就是血口喷人。”
罗秉通冷冷一笑,看向沈瑜珞的眼神带着一丝凉意:“是不是血口喷人,还请四小姐去府衙对质。”
“我儿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去京兆府。你那衙门装不下沈云锦这个八字只有一撇的太子妃,难道就装得下将军府的嫡小姐,当朝太尉嫡亲的外孙女!”程月如眼眸中带着咄咄逼人,她气得不行,全身都在发抖,显然也是被逼的无法了。
罗秉通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而后掏出了一块金牌来,沈睿和程月如一见金牌,顿时都跪了下去。因为那是皇帝御赐的。
罗秉通不紧不慢道:“将军、夫人,此案造成影响十分恶劣,已然上达天听。若非圣山限我三日破案,我也不敢夤夜叨扰的。四小姐虽为将军府嫡次女,却终究不是皇室,无权随意处理非己用的贱籍。杀了,那就是草菅人命!”
说完,他才将金牌收了起来。而后对身后衙役挥了挥手。
衙役走到了程月如的身边就打算拉沈瑜珞。
可程月如护着,说什么都不松手。
罗秉通一脸为难地看着沈睿,语气中带着为难“大将军,您看这……”
沈睿已经起身,皱眉冷脸没有说话。
罗秉通顿了顿,继续说道:“沈大人,下官此时未曾核实情况,也不敢贸然禀报给皇上。然若是拖得久了,皇上派人来问,下官却什么都还没查出来,就只能将所有的卷宗都移交了。”
他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现在我还没把案情的进展禀报给皇帝,但是你们耽误我查案,让我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话,等皇上问起,我就只能将所有线索、证据、证人,全部移交出去。
程月如来的晚,没有听见罗秉通说的那个证人到底是谁。可沈睿却是清楚的。
吴岳国公主的侍卫,作为此案的证人,案发时在场的理由也是格外充足的,言论可信度相当高。
沈睿闻言,亲自一把拉起了沈瑜珞,仿佛丢垃圾一般丢给了罗秉通的两个衙役,又以一个十分凌厉的眼神狠狠制住了要哭闹的程月如。
他的语气冷漠,带着浓重的不耐烦,随后才对对罗秉通道:“大人竟然奉旨查案,沈某自然是要配合的。既然小女是疑犯,那就由大人带去对质吧。不过,可介意沈某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