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困阵?”我紧张地道。
“困阵,就是围捕之阵。”老道叹了口气,“除非找到阵眼,破坏掉,否则就算你我化成白骨了也出不去。”
“啊?那要是火车停了呢?那个什么阴差管不管这事?”其实我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没想到老道下句话,直接打破了我的希望。
“这困阵虽是围捕之阵,却不是没有危险。”老道指着正在顺时针移动的众鬼,道:“这阵叫‘六鬼车悬阵’,虽然我不是很懂阵法,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么像轮子转动,呆会肯定是要轮流攻击的。即便咱们顶住危险,也会力竭而死。如果顶不住,就更不用说了。而它们,却可以轮流得到休息和补充,恢复战力……停车你就别想了,我估计咱们顶不过半小时。”
我一听老道这么说,感觉眼前直发黑,“你能破阵么?”我问。
“破阵不难,但是这阵眼,不好找啊,你先帮我拖延时间。”他话才说完,一个背上背着小孩的乘警,便嘴里“哇哇”乱叫着,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让我庆幸的是,他的脑袋已经转了回来,并且没有用什么奇怪的异能,看起来就只是疯子打架,胡乱抓了一通,毫无章法可言,这简直比活人打架还容易。
“没问题!”我一个跨步冲上前去,抓住乘警胡乱挥舞的手臂,就势一记直拳迎面挥去。那乘警不闪也不挡,鼻子直接被砸塌了下去,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叫声。
“他们不怕疼?”我问。
“你说死人怕不怕疼!”老道一边用红色的粉末,在地面上画着什么,一边观察众鬼,道:“如果不伤及灵魂,他们根本感觉不到什么!”
我躲过乘警飞踢来的一脚,却不料被另一名乘警的手刀,直接劈在脖颈处,加上之前被肠子攻击的伤势,我突然双腿失力,“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根本没反应。
“妈的!”我骂了一句,嘴里突然一甜,被那个背上背着男人的乘警,一脚踩趴了下来。他的力气要比之前那名乘警大了数倍不止。我直接一口血喷出老远。
“哎呀!太没用!太没用啊!”老道念叨着,站起身来,甩手一张道符丢出,正贴在第二名乘警额头上,然后又开始蹲在地上画画。
乘警被贴中,瞬间神情萎靡地站在原地不再动弹,他身后的白色鬼魂,则是一阵嚎叫着化作一缕青烟,快速地消失在空气中。白色鬼魂一消失,众鬼的移动,一下子加快,转换到了下一个“人”。
这“人”背上背着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她浑浊的眼珠子,不断打量着我和老道,声音嘶哑地道:“把鬼鼠交出来,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休得猖狂!”老道再次举起手中铁锅,“鬼婆子,如若再做怪,贫道必将你烧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嘿~嘿~”,老太太发出一个古怪短促的笑声,对老道手中的铁锅不以为意,然后嘴巴一吸一吐,仿佛乌贼喷墨一般,吐出一大团漆黑浓稠的烟雾。这雾气浓得都快结出水来。
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过道里照过来的光亮瞬间不见。
“快拿宝器……护……不可……”老道的声音感觉上越来越远,到最后我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只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沉,就好像陷入了泥沼之中。其实这种感觉很舒服,像是被什么蜜蜜柔柔的东西包裹住了一样,别有一翻惬意。
…………
“小图,快醒醒。该上学了,怎么又睡到这个时候。”妈妈从门外走进来,对还在赖床的我皱了皱眉头。
我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看着窗外明媚温暖的阳光,有些发蒙。
“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妈妈将我的衣服翻好,丢了过来,“你呀,以后少给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啊……”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很疼。真的很疼!
我胡乱地穿起衣服,却听我妈在灶膛那里一边“叮叮当当”给我准备早饭,一边念叨,“你太爷之前养的那只大老鼠,又把庄稼啃了。这么下去,早晚邻居得找来。你一会吃完饭,把它给我抓来,我得找你太爷商量商量这事。”
“哦。”我应了一声,胡乱地吃了口饭。趁着上学间隙,到院子里找老鼠。屋子外一片清凉,甚至还有些冷,带着大山特有的味道。
“小黑!小黑!”我喊了两声,就听见院脚下的兔笼子里,传来“吱吱”的叫声。我走过去一看,就见小黑正在啃食一只兔子。那兔子体型比它还大,此时却被撕咬得血肉模糊。
“小畜生,你干嘛呢?!”我一把拽起黑鼠的尾巴,将它扯了出来。它似乎并不怕我,两只淡金色的小眼睛,骨碌碌直转,小爪子四处乱蹬,明显有些兴奋。
“赶紧给我!”我妈一声喊叫,吓得我一得瑟。我转过身去,看着满脸焦急、目露凶光的母亲,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妈,你要把小黑送走么?”
“不送。我和你太爷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找个笼子养它。”母亲的目光躲躲闪闪,这更让我起疑了。与此同时,黑鼠也对着母亲“兹兹”怪叫起来,非常不安分。
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地面,正扫到母亲的脚。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不对!这不是母亲的脚。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这双脚,撑死也就八九厘米!母亲的脚绝没有这么小。这么一想,奇怪的地方便全部涌了出来。首先,我的屋子朝西,早晨是万万看不见阳光的。再者,即使有阳光,我出屋子的时候,天气却清冷得很,完全不见日头。这根本逻辑上就有误。
面前的“母亲”迟迟不见我有动作,心下着急,干脆过来抢黑鼠。
“你不是我妈,你到底是谁!”我将女人推倒在地。黑鼠则是“滋~”地一声长叫,尾巴不安分地晃动起来。
女人坐在地上“嘿嘿”笑了起来,“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
突然我眼前一花,等我看清的时候,发现乘警身后背着一个和之前老太太一般大小的纸人。
就是那种在火葬场随处可见的纸人。由于手工粗燥、画工奇葩,现在看去有些人不人鬼不鬼。此时那纸人正阴惨惨对着我怪笑。
而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光亮。我本来趴在地上的身体,已经站了起来,正一手握着老道的铁锅,一手捧着黑鼠。全身上下,像被无形的线牵引一样,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我像一名提线木偶一般,将双手慢慢扣在了老道的脖子上。现在那老道,依然瞳孔涣散,脸上带着莫名的红晕,嘴里“香啊,蝶啊……”地乱叫着,最主要的,我觉得他的下体……有点不对劲。
“快帮忙!”我对黑鼠道。没想到,那小家伙,此时留着哈喇子,神情惬意地趴在我手里不动了。我又喊了两声,它依然没有反应。而我扣着老道脖子的手却越来越紧。
“哼哼!没用的。除非他们自己识破梦境,不然出不来了。”
我感觉到老道脖子上的血管不停地跳动,已经被我掐得脸泛紫色。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每挣扎一下,全身便传来骨断筋折的疼痛。才试了三下,我就已经大汗淋漓。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纸人突然“嘶嘶”燃烧了起来。
它身上不断窜出黑色的火苗,它想要扑灭,却惹得其他的部位也跟着燃烧起来。不一会就化成了黑灰。顿时我身上的牵引也消失不见了。
老道捂着脖子猛烈地咳嗽起来,“你特么真想掐死道爷啊!”
“你醒了?”我问。
“我就没睡着!那梦魇婆子给我整了一堆小姑娘,不知道道爷是吃素的嘛!”说完,他将刚刚清醒过来的黑鼠,再次装进锅里,“你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你小子放的!”
我无言沉默,关于吃素什么的……反正你厉害,你怎么说都对。
老道深吸了几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我道,“赶紧拿着你的镜子,这‘六鬼车悬阵’越往后越厉害!而且源源不绝。”
“源源不绝?”我刚问完,就见之前被老道贴了符,化成青烟的白衣鬼,竟然慢慢又显出形来,从一个虚无的轮廓,慢慢变成了白雾蒙蒙,眼看就要变成实体。
与此同时,那名矮胖警官的身体,转到了我和老道对面。看来下一个要攻击的就是他了。
矮胖警官身后背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正慢慢陷入他的身体里。那东西刚消失,胖警官嘴里便不断发出“嘶嘶”的吸气声,我眼看着他的肚子越来越鼓胀,之后是四肢,最后是脑袋。此时,他的身形已经完全没了人样,整个人鼓得像一个肿胀的气球……
“他在干嘛?”我和老道同时发声。然后我俩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你不知道?”我问。
老道摇摇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
“咱俩不能趁着他打气,先跑路么?反正别人也不攻击。”我问。
老道白了我一眼,将手里的铁锅像回旋镖一样朝上方置出,就在快到达屋顶的时候,我只听“Duang”的一声巨响,头顶火花四射,铁锅一个回力,直接砸在老道手中。
“你当阵法就是个名啊,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现在四壁都被鬼气锁死了,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也就是我的宝贝,刚才扔上去的要是你,现在魂儿都碎了。”
“呜嗷!”那个球警官,突然大叫一声,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地撞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