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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安北京晚安我爱

夏沐

早晨七点坐公车去上班,头抵着窗户,昏昏欲睡,为了提神,把手机上的收音机打开,听广播,《早安北京》。三个小时的音乐节目。DJ欧阳杰的声音很有磁性,很阳光,总会让人寒冷的冬日清晨感到温暖。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有活力,总是快乐的。

我经常会犯花痴,幻想DJ是个有着清爽短发的阳光男孩,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能把人融化了。更何况我对复姓有种毫无理由的狂热偏执,当第一次知道DJ是复姓欧阳的时候,我就无可救药地成了他的FANS。

有的同事打击我说,如果长得够帅,早就进中央台上电视了,怎么会甘于当幕后呢?也许吧。不过,没什么要紧的,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放的音乐,喜欢有《早安北京》陪伴的三个小时就够了。

不能否认声音确实具有一定的欺骗性,而我的职业恰又是对声音极其敏感的,我们要通过客户的声音了解客户当时的心情,以及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最终的目的愿望值。因此,当他在节目中提到以前在上海的日子,我能够感到他对那里的思念,能感到他在北京的孤单,能感受到他声音中不易觉察的小情绪。

我用耳朵去捕捉有关于他的细枝末节,并以此奢望可以拼凑出他的人生轨迹和无比复杂的内心世界。他对于我来说就是毫不相干却又极为熟悉亲切的人。

过了一个半点,又是听歌猜名的环节了。我拿起手机翻到短信编辑的页面,时刻准备着,聚精会神地听着,当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爱我别走,四个字在第一时间就发送出去了。

经过一段广告的漫长等待之后, 欧阳报出了中奖手机号码,我一听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居然中奖了!随即在朋友圈里群发了我中奖的消息,再然后,收到了来自各方的贺电,羡煞旁人啊。

晚上六点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地铁去北京广播电台,一栋雅致的暗红色砖楼,向上望去,办公室有宽大的玻璃窗,很多办公室还亮着灯,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种莫可名状的神秘感。我一想到欧阳杰就是在其中的某一盏灯下工作,心里就不由地激动起来。

快步走到传达室门口,却突然不敢迈出步子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胆怯。这里对于我来说是梦想的殿堂,我曾经很多次地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坐进了直播间,可以操控别人的耳朵,我会放动听的歌曲,给我的家人,给我的爱人,对他们说我爱你们。

然而,梦想和现实总是有很大的差距,没有进入艺术领域,于是不得不放弃,于是开始转变理想,想象着自己成为电台DJ的女人,在下雨的夜晚,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看着橘黄的灯光,听我亲爱的他在广播里对所有人说为我放一首充满爱意的歌。

随着年纪增长,终于发现当DJ的女朋友比自己做DJ难度更大。于是我奉劝自己,别那么异想天开,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深吸一口气,快速走进了传达室,报出了节目和手机号码,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串包装精美的项链。

“请把这个转交给欧阳杰!”我鼓起勇气对传达室的大妈说了这句话以后,低着头迅速地冲了出去。

冬日的寒风中,我的脸在发烫,我送给欧阳的礼物是一幅我亲笔画的画。

那是一幅彩色铅笔画,漫天飞雪中,一个男子围着厚厚的围巾,微笑着看着前方,他的眼神温柔明亮,暖心却又透着淡淡的忧伤。这便是我想象中的欧阳杰,雪的王子,干净温情。

透过玻璃窗,看到我的那幅画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它真的能到欧阳杰的手里吗?

擦肩而过几个女孩子,他们手里抱着一大束花,还有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巨大的小熊公仔。

“你觉得欧阳杰会喜欢我们送的礼物吗?”

“一定会的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呵呵!”

我听完,恼羞成怒恨不得再次冲进去,把我的画拿出来,是因为自己的礼物太过简单不够诚意,还是因为不想自己被看成万千FANS中的一个?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做唯一的,最特别的那一个!

穿过停车场向地铁站走去的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位经常出现在屏幕上当评委的DJ,真人看起来果然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无穷的魅力,让人着迷,欧阳杰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只能感叹,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我奉劝自己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早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手机里的广播开着,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礼物欧阳杰收到了没有。就像是一个青涩的初中生鼓足勇气把情书塞进了校草学长的手里,然后满脸通红地低头跑开,于是开始了一整天的惴惴不安。期待着和学长擦肩而过,又害怕去直视他的双眼。

一段广告之后,广播里响起了欧阳朝气蓬勃的声音,

下意识的握紧拳头,把声音调大了。

“听完第一首歌,我们又迎来北京的早晨,早安北京,早安听众朋友们。首先要在节目中感谢一位叫做暖暖的听众,你的画很好看,画的很像我,是不是见过我啊。”接着电波里传来欧阳杰爽朗的笑声。

之后欧阳杰说些什么,我都没注意,整个心都处在兴奋状体,傻呵呵地笑了一天,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晚上下班在路上遇到了班长丹丹,原来我们住的地方就相隔一条街,在整个班组里也就属我们俩最谈得来。丹丹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白白净净的,虽然比我大一岁,但有时却像个孩子般的依赖我。

丹丹说心情好,一定要请我吃顿饭。于是,我们就到铜锣巷后街的一家店里去吃麻辣香锅。别看店小,不到四十平米的厅里坐满了人,老板抱歉地对我们笑,并留了电话号码,说是有空位子就给我们打电话。

然后丹丹要我陪她去买包包。可能是临近圣诞节的缘故,很多店铺都在玻璃窗上挂上了琳琅满目的圣诞礼物,写着MERRY CHRISTAMS HAPPY NEW YEAR之类的,看得我不由地兴奋起来。

我们走进了一家放满了小熊玩偶的店铺,在搁板最显眼的位置放着韩剧中的太子和太子妃的熊。我看的有些发呆了,幻想着在新年可以遇到我的王子。我们在店里摆弄了很多新奇古怪的玩意。突然间,我被墙上挂着的一个骷髅包吸引住了,是个穿着燕尾服打着领结的骷髅包包,取下来背在身上就喜欢的不得了,和老板狂砍了一番价格,以五十块钱的价格拿下了,甚是满意。丹丹也挑了只红色钱包。这时麻辣香锅的老板给了我们电话。

我们刚到的时候,还看到有人在登记留位,生意好的不得了。我们在靠近墙角的位置坐下来,服务生端上来一只锅,铺了厚厚一层红辣椒,然后放入秘制的酱汤,开始涮东西吃,但是那辣味真不是盖的,我们已经量力而行地点了微辣了,吃了之后辣的直伸舌头。喝着冰饮料“中场休息”的时候,看到贴的满墙壁的小纸条和奖状。

“爱一个人就带她来吃麻辣香锅,恨一个人就带她来吃麻辣香锅。”

“辣傻了。”我看着这句话想着说有这么夸张吗?

丹丹说“当然了,你看这上面的奖状,客人可以挑战,只要你能吃店里秘制的五片薄薄的辣椒片,店主就会颁发个奖状给你贴在墙上。”

“哇,你看那奖状上还有吃20片的!”

“你看看那位。”

顺着丹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男生靠在墙上,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真的有辣傻了的啊。

看着如此浪漫别致的小店,以后我找男朋友一定要会吃辣,然后带他来,要他在墙壁上贴上小字条。

席间,丹丹分外苦恼地向我抱怨她的警察男友总是经常加班,陪伴她的时间总是越来越少,我只是在一旁微笑着聆听,并不多言,因为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徜徉在爱情中的女人,总是那么光彩夺目。丹丹问到我的感情生活,我并没有告诉她有关于欧阳杰的只字片语,我有些胆怯,因为我知道我对他的这种痴恋,在别人眼中根本算不上是爱情,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追星,而只有我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吃完饭,我们在路口告别,各自回家。铜锣乡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决定走着回去,顺便消消食。可能是吃了很多辣椒的缘故,在零下七八度的街头,也丝毫感觉不到冷。我抬头看着被霓虹灯染红的天空,心里多了一份踏实。如今的我,也可以自由地和朋友们吃吃喝喝,休闲娱乐,有份体面的工作,有个落脚的小屋,有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入了北京,成为这片土地上的一份子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不过,如果这时能牵着欧阳的手,那就更好了。原谅我的花痴病吧。

晚安,北京。晚安,欧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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