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感触往事收干女儿

欧阳杰

爸妈来的这些天基本上没在家里吃过饭，但凡有些交情的，轮着摆酒洗尘。没几日，二老便把我的生活圈子摸透了。尤其是老妈见过老铁家的甜甜之后，便欢喜得不得了，加上那孩子本就嘴甜，一口一个奶奶喊的，把我妈乐得恨不得拿起行李跟她过了去。欢喜归欢喜，可直接的后果就是隔三差五地催我赶紧结婚，给她生个大胖孙子抱。

这不，得了空，又要开始说教了。巧的是，邓欣买了水果来。赶紧怂恿她带老妈去逛逛街买买东西。我把信用卡塞给老妈，连哄带劝地把她送出了门。

两个女人不在，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看着老爸待在屋子里挺闷的，便载着他出去喝下午茶。我把他带到Maggie的店里。跟他说，带你去见一个比较特别的朋友，要对老妈保密，免的她老人家又胡思乱想。

老爸虽然不知道我带他去哪，但他了解自己的老婆，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店里的暖气很足，Maggie穿着一身玫红色刺绣旗袍，领口袖口包着上好的皮草，在这到处都灰蒙蒙的冬天里显得格外惹眼，长发在脑后随意挽成一个髻，插着镶着珍珠的钗。

这个时候客人很少，Maggie端了咖啡和自己烘制的西式点心在我们对面坐下。

做了介绍之后，咖啡煮好了。我端起杯子喝起来。

“伯父是不是不喜欢喝咖啡。”Maggie很善于察言观色。

“平常，我是不太喝这个。”老爸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今天带您来就是让您老换换口味的，Maggie除了煮咖啡功夫了得外，泡茶也是一把好手哦！”

“欧阳你少吹捧我，叔叔，您请稍等，我去去就来。”Maggie微笑走向吧台。

“爸，我这朋友不错吧？”见Maggie走后，我小声问老爸。可能是因为老爸是大学老师的关系，生活圈子里绝大多数都是大学生，因此也心态就显得格外年轻，思想也比较开明。很多时候，我们就像是朋友一样这般聊天。

“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很东方，很有味道，像一幅画似的。”老爸有很教学的口吻回答道。

“而且心地善良，手艺也不错哦。”我笑着说。

“你不会是喜欢她吧？”老爸顿时有所警觉地问。看似对什么都很淡定随意的老爸，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心并不在邓欣身上，又碍于老妈的催婚，也不知道怎么跟我开口。

“不是，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比较聊得来，有些事想不通时就会来坐坐。”我赶紧澄清道。

“那你喜欢的，是不是我们那天在超市门口遇见的那个小姑娘？”老爸思索了一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吃了一惊，用力把嘴里的咖啡咽下去，点点头。

“怪不得，那天见到她，眉眼之间就有种熟悉感，仿佛似曾相识，后来你妈对我说那姑娘感觉怎么那么像冷杉，看着心里怪难受的，听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老爸接着说。

“老妈也知道了？”我惊讶地问。

“她不知道，我也是自己瞎猜的。没想到还真猜对了，我说你那天情绪怎么那么低落，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和邓欣是怎么回事？”老爸不解地问。

于是我把自己和夏沐的事，以及和邓欣是如何发生关系，如何谈起恋爱的事，简单明了地向老爸叙述了一遍。老爸听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看来聪明如老爸，也没办法解开我这难题了。

“哎！”我叹了口气：“小时候总觉得爱情是纯粹的，可以胜过一切的力量，可现在我才明白，爱情并不能左右全部，还有道德的束缚和牵绊。”

“人是社会的人，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能随心所欲，我希望你在做重大的抉择时，你问问自己那样做你幸福吗？爸爸不奢望你这辈子会如何飞黄腾达，光耀门楣，我只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

我向爸爸投去感激的目光：“爸爸，谢谢你。”

这时，Maggie端来了一套茶具。上等的红木上镂空的两个大字“茶道”，放着嵌着梅兰竹菊花样的紫砂壶和四只茶杯。

“我这儿没有毛峰了，只有铁观音，还请伯父将就一下。”说着，Maggie娴熟地泡起茶来。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只觉得Maggie每个动作都极其优美。父亲则说她是个行家，每个动作每道工序的时间都拿捏地相当好，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经过等待，茶泡好了，老爸端起来嗅了嗅，喝了口，眼睛微眯，一幅享受的表情，口中道：“好茶，好茶！”

“可能是我退步了，真正的好茶，是喝下去一心享受，顾不得赞美的。”

“呵呵，你太谦虚了。”

老爸和Maggie你一句我一句地从茶叶谈到茶道，再到古今中外的历史，聊得热火朝天的，我在旁边一句话都插不上。

“总之，谢谢你特意为我泡茶。”

“不，应该我谢谢您才对，是您圆了我的梦！”Maggie温柔地笑着。

我和老爸不解地一齐看向她。

“是这样的。”看着她的神情，慢慢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这套茶具是我父亲的。我家在香港本是开茶餐厅的，出售的每壶茶都是我父亲亲手泡制的，再配上母亲亲手做的绿豆糕小酥饼，虽谈不上是什么珍馐佳肴，但味道真是绝了，每天的茶点基本都售空。尽管生意不大，但客人每天都络绎不绝，收入着实不少。父亲他深爱着中国的茶文化，我从小便帮父母料理生意便耳濡目染，渐渐地喜欢上了泡茶，也得到了父亲和夜一的真传。”

“但是随着奶茶、蛋挞等西式餐点的兴起，尽管有些熟客照顾生意，可终究是入不敷出，不得已关了门。之后，闲暇之余，便在家泡起茶来，和家人享用。”

Maggie又往我们杯子里倒了些茶，接着说：“后来，我认识了KEN，父亲不同意我们交往，那时年少气盛，就选择了离家出走不辞而别，我义无反顾地跟着KEN天南地北地跑。直到两年前，父亲托一个香港的老乡给我稍来了这套茶具，说是小妹嘴巴刁，喝不惯外面的茶，让我有时间和KEN一起回家看看，可那时我和KEN出现了一些问题，觉得没脸回去，加上自尊心的作用，就跑到北京来了。现在父母跟着哥哥嫂子移民去了澳洲。我们已经五年多没见过面了，我时常会想起父亲喝茶时的幸福模样，想起家的温暖。今天，给您老泡茶，就像是给我父亲泡茶似的，也算是圆了一个梦了。”

“这样啊。”老爸听后若有所思：“不过，你要明白，无论儿女犯了多大的错，父母一定会原谅的，更不要觉得自尊心受挫，没脸回家。有哪个父母会嘲笑自己的孩子呢，心疼都还来不及，父母是孩子心里最温暖的港湾。孩子，今年过年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老爸语重心长地说。

Maggie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

我怕看见她哭，连忙转移话题：“爸，您和Maggie聊得这么投机，干脆收她当干女儿吧，我也正好多了个干姐姐疼我。”

“瞧你没个正经的，怎么好随便给别人拿主意！”老爸责怪道。

“这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们香港那边历来对认干亲的仪式非常讲究，需要长辈在场，摆上筵席邀请亲朋好友作证才行。”Maggie满脸兴奋地说。

“是啊，要有正式的仪式才行，更何况，你妈妈那边……”老爸为难地说。如果让老妈知道一向老实的老爸在外面无缘无故多了个干女儿，还不把家里闹翻了天，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遂决定，在人前还是伯父Maggie的称呼，人后便干爹干女儿的叫起来。大家心情都很好，聊到很晚才回去。

路上，我打趣地说：“怎么样，出来一趟，收获一干女儿。”

“呵呵，我和你妈以前也想再要个女儿的，谁叫咱们是好公民呢，认真执行计划生育。”老爸也跟我海侃起来。

“老爸，我如果犯错了，你和老妈能原谅我吗？”我突然话锋一转。老爸不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便也没再说什么，望着前方小心开车。

“如果你是说，夏沐和邓欣的事情，我想告诉你，我和你妈都想让你生活的开心幸福，如果很为难，就不要勉强，承担你要承担的，面对你要面对的，做自己想做的就行。老爸支持你！”

听着父亲的这番话，我欣慰了很多，我应该追求我想要的才对！他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我幡然醒悟。

突然觉得我和白添的谈判非常可笑。人人都有爱的权力，凭什么我就不能有？！为何明明我们那么相爱，却要因为种种可笑的理由而放弃我的爱情。爱情是最美丽的花，需要用爱和时间去精心浇灌，凭什么认为我和夏沐不能在一起？

人活着，就应该听自己的线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