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慌慌乱乱地赶到家中,刚进门便迎来一位娉娉婷婷的素服女子,长相柔弱,仿佛叶上露水。
“见过老爷”她温温柔柔地施了一礼,低垂下的弧度更显弱柳迎风,连语调都是软软娇娇地惹人怜惜,“阿立念您许久,所以,妾斗就斗胆来到前面。”
未尽的话语说不尽的思念眷恋,配着娇不胜羞地姿态,她怯生生的红着两颊偷偷看了里正一眼。只是柔弱美人儿的羞涩还未表现完全,就换成了吃惊模样。
老爷不过出一趟门,怎就浑身邋遢不堪?还有阵阵腥臊的难闻气味,险些叫美人立时晕去。
里正如何瞧不出爱妾神情怪异,当下便老羞成怒,大声责难道:“没规矩的东西,爷们办事儿回来,还没见过太太。你倒是避开正头太太,就来前面勾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在窑子里学的什么规矩!”
话一出口,尤其是最后一句撒泡尿,里正更为恼怒,连带着最为宠爱的爱妾也看不下去,直接一脚踹到她肚腹,吐了一口憋屈的浓痰,“滚!”
也不管身后的人仰马翻,里正换身衣服,便被太太身边的丫头请走。上头那位是一县之主的正牌夫人,听说还是出自京城。
所以,每每那位传话吩咐事儿,他都恨不得当圣旨听去。而且,那位倒是最看不得小妾,凡事只要牵扯上爷们儿贪恋小妾,她都能狠上十分,恨不得世间男人都如县老爷一般只娶一个。
里正暗唾,面上精神抖擞,去自己正妻房中扮演一副夫妻恩爱的好戏。最重要的是,听听那位派人来的敲打。
里正还没进门,就听得屋中一片融融笑意。
“阿立乖,听你姨娘念叨,你想老爷了?”里正的妻子今年五十开外,乐得当一位知天命的富太太。
本来她有三个儿子傍身,后头有又位嫉妒成疾的知县夫人撑腰,日子过得非常顺心滋润。再者她年纪大,伺候不了里正。对于后院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有些人心太大,逼得她不得不使了手段除去碍眼之人。
阿立是里正的老来子,宠的不成样子,今年不过六岁,早就养成一副颐神气指的霸王脾气。面对当家夫人,他一点不怯,反而傲慢自得地炫耀:“当然想啊,爹身上软,骑着可比驴舒服多了。”
房中气氛忽然诡异的一静。
里正听到小儿子的话,气得一把帘子扯下来,嘴唇哆哆地泛紫,道:“你这个孽子,跟你那窑姐儿的娘一路货色,给我滚!”
阿立不过是为了在太太面前显摆,固然平日里他极为得宠,可家里的奴仆背地里没少嚼舌根,说他娘的坏话,还说他是庶子,将来里正一死,家里就他落得凄惨。因而,今天他才不管不顾地去挑衅太太。
只是,没成想竟被爹听到。他就是再有想法,不过区区六岁。
登时,便吓得屁滚尿流。
里正一瞧见阿立的样子,又起了不好的联想,堆褶的肥脸上阴沉不定地吓人。
这些自然被太太瞧在眼中,她抚了下腕间水头不错的镯子,白胖老脸上的皱纹都被慈母情深给冲开,她伸出长着斑的老手安慰性地顺了下阿立的背:“快给老爷道歉,再下去叫你姨娘给你做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