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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

“真正爱她就不要这样冲动,你应该知道外戚势力的庞大,你这样子给婉妃难堪,不会以为左丞相会坐视不理吧?还有,皇后是我们自家人,就当是给母后个面子,那对她怎样自己心里有数,她本就过得不易,再说,不是还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吗?”

屏退了左右,太后苦口婆心地说着。

“儿子知道了,母后放心,以后……不会了。”

慕容轩承认,在他看到童颜手上的伤时,他真的很心疼,那天,在朝堂上本来就因为宰相几人的刁难而攒了一肚子气,去了婉妃那里后,就那样毫无遮掩的,发泄了出来。

“若是你真心为未央宫好,母后劝你这段时间还是先不要去的好,长乐宫着实冷清了些,你也该常去走走了,”

不顾皇上讶异的眼神,太后自顾自说着,“待哪天你真正长硬了翅膀,那时,才能随心所欲地飞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些话,太后其实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这次的事情恰好赶上了,她知道皇上总会想明白的——

作为一个当权者,尤其是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在能力不够的情况下,越是喜欢一件东西,就越是不能表现出来,对于慕容轩,这才是唯一的保全之策。

慕容轩看着太后淡定的样子,眸光不自主的沉了下来,声音闷闷的,“儿子明白了,多谢母后提点。”

“明白就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些,你比母后懂。”

“是。”

“好了,母后也累了,你先退下吧,晚些时候,不要忘了去长乐宫。”

慕容轩沉默着,只是行了个礼就匆匆告辞了。他一直以来都不曾与太后翻脸过,说来是亲生母子,可毕竟是在帝王家,总是有那么点儿隔阂。

后面,慕容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御书房。他一路上都在想着来日的打算,去长乐宫么?呵,也好,他就做足了样子,好让宰相那老狐狸放心……

御书房里。

“常满寿,朕上次命你送去未央宫的书,可送到了么?”

“回皇上话,送到了。”

“那……颜妃她可看了?”

常满寿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送到了还问看没看做什么?主子行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婆婆妈妈了?

他不敢有一丝不敬,只照实回答道:“娘娘看了。”

“那么,她可有说什么……”语气竟有些迫切,慕容轩话一说出口,才自知问得不妥,常满寿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殿内的气氛反倒又沉默了下来。

半晌,常满寿答道:“回皇上话,没有说什么。娘娘只是让千晴把书好好收着了。”

“……”

竟是这样么?谁又稀罕她好生收着,没的做那些无用的恭敬!童颜!她不就是想拉开距离么,看来,到底就是不肯与他亲近。

慕容轩心一横,也不再顾及:

“传朕旨意,今晚在长乐宫安置。”

“是。”

即便是在皇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常满寿有时候还是搞不清皇上的心思——听方才这意思明明是惦记着未央宫那位,可是怎么又要去长乐宫?

这种时候,常满寿也只有安分的答应着,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办呗!

御前当值虽然看着风光,可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要不太监也是分等的,这御前当值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要是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常满寿——”

“奴才在,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等会儿叫人把这几本书送给未央宫。”

慕容轩面无表情的吩咐着,指了指桌角上的书本。

“是,奴才记下了。”

“嗯。不要忘了叫人问颜妃安。”

“是!”

常满寿这下彻底不懂了,圣上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看得出本来是想不管不顾了,可还是放不下?常满寿怎么想也搞不懂,看来还是圣意难测啊,于是他依旧乖乖站在一旁。

唉!太监毕竟不是真正的男人,尤其是常满寿这种自童年起就开始太监生涯的,别说他们没有爱过,连那种心动的感觉是怎样的,怕是也不知道吧?

又怎么能体会慕容轩这种想爱却不能放手去爱的心情呢。

未央宫。

千晴和瑾儿满脸的担忧,皇上自从那天中午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未央宫的门,这怎么看都像是失宠的节奏啊。

她们是真的害怕极了自家主子会失宠,连个孩子都没有,万一娘娘要是真的失宠了,在这深宫里该怎么活下去啊……

而童颜呢,看着她们这些天来一直都愁眉苦脸的,只觉得无奈,这真是——娘娘不急急死宫女!童颜只暗道无奈: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着急着争宠,她们两个宫女有什么好着急的?

要说是为自己着想——她们吃喝不愁,也没人欺负她们,这还不够么。要说是为了她,她每天练练字,赏赏梅花,没有那些所谓的圣宠不也照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这样过下去又有什么不好?

“颜妃接旨——”

听到这个声音童颜吃了一惊,这么多天了,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可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臣妾接旨——”

看到颜妃出来了,小太监狗腿的上前讨好,“娘娘快快请起,不过是皇上惦记着娘娘,叫奴才送几本书来,怎敢让娘娘行此大礼?”

“书?皇上叫送来的?”

童颜疑惑,上次送来的《诗经》她还没有看呢,现在又送书来,看来慕容轩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好学之人了,这倒真是令她觉得有点惭愧呢。

她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不上进的,现在来了古代还喜欢上读书了?可笑。

“是啊……皇上去长乐宫之前吩咐师父的,师父临走的时候就叫奴才送来了。”

听了前面的‘是’字,千晴和瑾儿心里的石头都是一落,可是,当听完后面这些,她们是彻底怒了!真想立刻把这个太监丢出去,究竟会不会办差!

长乐宫?那不是婉妃!

没想到常公公那么精明一个人,竟然收了这么个不长心眼的徒弟,瞧这差事办的,别说她们两个小宫女听了不高兴,这话,换谁听了能高兴?

说皇上惦记娘娘不就好了,干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婉妃。

这小太监,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婉妃的人呢!这不是在给他师父丢份儿呢么!

“娘娘……”

千晴想说点什么安慰童颜,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叫了声娘娘没了下文。

“原来是你师父叫你来的啊,千晴——去拿赏银来。”

看着小太监谄媚的模样,童颜只觉得有些恶心,却也不想得罪这些小人,她只是假装很高兴似的,低声吩咐身边的千晴,她其实记得这个小太监,上一回的《诗经》不就是他送来的嘛。

真正回想起来的话,那晚上的事情童颜并不是没有听说,她心里明白,慕容轩去婉妃那里,并非是什么无理取闹!他这是在为她出气呢。

想来,慕容轩作为一个帝王,能为她做到这份上,也够可以的了,可是,深想一层,慕容轩毕竟还是有顾虑的。

后宫里面,虽说只是住了一群女人,可是,这里面的道道多了去了,后宫向来关系着前朝,这些道理,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

再说,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就算皇上他不说什么,给自己四妃的身份,可是,后宫里的其他女人难道都是吃素的?

这些事,她从不愿意深想,每每多想一分就多一分悸动,不想沦陷都由不得自己。既然暂时走不成,那就只好配合他,或许,等他夺权了,她也就自由了吧。

“这是娘娘赏的酬劳,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狗腿的笑笑:“哪里的话——为娘娘效劳不是应该的嘛!”

千晴把银子塞进他手里,在心里冷笑,真够虚伪的!装什么装,还不是一副势利眼!

“多谢公公。”

瑾儿接过书,进殿里放到书架上,衣袖不经意拂过那本《诗经》,这才想起,皇上上回差人送来的书,娘娘似乎都还没有看呢。

童颜转身,千晴看着小太监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千晴回过头,见娘娘还站在原地,只是抬头看着夜空。

她便也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半块残月冷冷的挂在墨黑的天空上,说不出的孤寂、凄冷,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冬夜还真不是一般的冷呢,千晴看着颜妃,愈发觉得童颜身影有些萧瑟,有些凄凉,“娘娘,夜深了,进殿吧。”

“嗯。”

童颜收回停在月亮上的目光,也收起凌乱的心思,转身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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