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程凌风披上了白衬衫,露出精实的胸膛和锁骨,诱惑着几只蚊虫飞来飞去。他暗暗地骂了一句,这是什么鬼地方,都秋末了还有蚊子,却不敢动,一动,那破床就吱呀吱呀地叫,而且怕灌进凉风冻坏了她。
他随手摸起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嘴角微微上翘,还是卡通封皮的,摆了摆头,随手翻开一页,竟然是三年前的,没想到如此漂亮的脸蛋,字迹竟然如此潦草,但看字迹竟有几分哀伤。。
“和他分开才四天,为什么如此的想念,望着星空,泪水竟然不自觉地留下,不知道在难过什么,却难过得心脏都漏了一拍。”
他瞪了瞪她后脑勺,这是什么东西嘛?气得他的心脏还漏了一拍,随手又是一番,竟然是不久前的。
“我告诉他,我不在乎,可我是一个女人,我能不在乎自己的第一次吗?但是,生命还得继续,将一切掩埋,包括对晴洲的爱,我已经配不上他了。但是为什么????”
看着那一连串的问号,程凌风的心里突然一凉,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应该那样对她。他以为强占了她,就可以让她安安心心留在自己身边,可是事到如今,即使她真的爱上他了,她却依旧念叨着离开。是他的不幸还是她的不幸?
放下那厚厚的日记本,侧身躺下,大手环在她的腰上,吻了吻她光滑的脊背,脸紧贴着她的背。她让他想要揉进心肝里去疼,可是一路行来,却是在彼此的伤害,或许她说得对,分开会更好。
那一夜,紧紧搂着她,在狭小的床上睡去,感受着她光滑如缎的细嫩肌肤。他睡得特别的好特别香,竟然没有失眠。
起了个大早,他打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公司,蹑手蹑脚地出门,没敢吵醒她。来到楼下,打开车门,那一瞬间,竟然觉得她在楼上看着自己,他转身望着那紧闭的窗帘,毫无动静,就算她没失忆,也不会目送他离开的吧。
就在程凌风转身的那一瞬间,丝语忙放下了微微撩起的窗帘,原来下定决心离开他,是这样的痛苦,即使她努力去装,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感,是骗不了人的。
重新躺上床,感受着他留下的温度,竟然花痴一样的微微笑着,连他吻过的每一寸肌肤,细胞都格外活跃。
想起他昨晚的柔情,是不是只有在男人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如此珍重女人。甩甩脑袋,她不是要离开他吗?
刚刚吃过早饭,苏晴洲就来了,丝语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竟然拿他当幌子,当然需要和他说清楚,不能害了人家。
出乎意料的是,苏晴洲竟然带着她坐公车,倒不是丝语厌恶,只是不难猜到他逃婚带来的后果。
来到国际影城,苏晴洲买了电影票,带着她进去,两人都没说什么话。待电影开放,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目光,苏晴洲想说的话便哽在了喉中。
“晴洲……”
“丝语……”
几乎同时,两人欲言又止,然后相视一笑。
“你说吧。”她欠他,所以让他先说。
“再做我一天的女朋友好吗?”
丝语点点头,眼中闪动着泪光,连他都知道自己没失忆,更何况是那个聪明如狐狸的男人。
“那看完电影去做什么?”丝语问,响起当初两人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那可羡慕死了无数男女。他们一起去图书馆温书,一起在夜色下去操场跑步,然后一起从学校的街尾吃到街头,尽管第二天百分之八十会拉得上不了课,可还是会这样玩闹。
苏晴洲似乎没听见,半晌才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要离开他。”
“你舍得他吗?”
“舍不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他?”苏晴洲不解。
“我们就像两只刺猬,即使拥抱,也会刺伤对方。”丝语叹了口气,“刺伤他,我比他更痛心,刺伤我,他也是。如果我们是蜜蜂多好,只有一支尾针,而且蛰伤了人就会死,到时我们就会省着用吧。”
苏晴洲笑了笑:“可是他不会同意你的想法的,他是一个很难约束自己想法的人。”
丝语点了点头,爱他,所以选择离开,就像一个月前苏晴洲选择离开她一样。但是程凌风那样的男人,你就是让他在修炼上二十年,也休想让他明白,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他的爱情宝典里,只有,爱就是占有。
出了电影院,又下起了雨,雾蒙蒙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阴沉沉的。苏晴洲跑去买伞了,丝语伸出小手,任雨丝从指间划过,很奇妙的感觉,凉凉的,却有些舒服。就像程凌风,即使让她心伤、心痛,她却爱到不行。
由苏晴洲撑着伞,在光秃秃的树干下慢慢走着,雨中漫步,那也是一种乐趣,但在如此深秋的萧条季节里,怎么也觉着有些悲切。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还是朋友。”苏晴洲说。
“好,反正你这个幌子是当定了。”丝语尽量笑得轻松,可是她知道,一定是很假狠丑的笑容吧。
“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带你离开他。”他脱口而出,似乎又怕她误会,忙补充,“助你离开他。”
“谢谢。”丝语说着,突然搂着他脖子,踮起脚来轻轻吻了他的面颊。他对她的爱,她只能以这个吻来感谢。
苏晴洲有些惊愕,他们最亲密的举动便只是如此。
“我真的不爱你,想用一个激吻来感谢你也办不到,但是对他……”丝语忙打住,她总是在动情处,想起他,说起他。
“我对你的爱不需要感谢。”苏晴洲说,满脸的落寞、忧伤。如果可以,没人希望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匆匆开过的车子上,男人冷峻的面庞微微抽搐,为什么每次都让他看见她和其他男人亲昵,是她水性杨花还是运气如此不佳?蓦地一拍方向盘,快速地消失在车流当中,但是她那一张笑脸,却是对他最残酷的刑法。
她能对林亚杰开心地笑,她能对苏晴洲妩媚地笑,为什么她却不能对他笑呢?他心里的怒火滋长着,绝对不可以接受,昨晚还和自己温柔缠绵,今天她却当街亲吻别人。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