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晴洲的婚期将近,各大报纸都有刊登,毕竟如今的夏苏两家,依靠程凌风的势力,都跻身于当地的名门望族。
而且,那一日丝语溺水后的情形,也不知被什么无聊人录下来放上了网,记者突然闻风而动,紧紧盯着程家的一举一动,丝语足足有半个月没出门。甚至把她流产的事情,一并挖掘了出来,不得不说记者队伍的强大。
网络不比报纸,就连程凌风一时也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杀鸡儆猴,但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随着时间淡去。但看着丝语生气的样子,他不知道她在介意什么,其实最脸上无光的,不是他吗?
前几日的时候,她还气愤,还伤心,但看到那么多跟帖的表示好奇,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只有自己才是最真实的感受者,渐渐也看淡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似乎,林亚杰因此受大的影响最大,毕竟,他是律师,形象的塑造远比一般人来得重要。
丝语和程凌风没有再吵架,却相敬如宾得似乎是陌生人,自然说不上感情有什么突破。分开,冥冥中让人觉得,那是早晚的事,只是丝语仍旧舍不得。
“太太,进屋去吧,外面风大。”程沐毕恭毕敬地说。虽然都瞧出她和程凌风的关系不冷不热,但对这个总是和颜悦色的太太,他们却很愿意亲近,程家很少有这样的主子。
丝语放下报纸,看着厅里坐着的程凌风,她只是不想面对他无话可说,觉得尴尬。今天,他们要一起去参加晴洲的婚礼,本来她应该好好打扮一番的,就像那些在他身边走过的女人,可是想想又算了,保持她一惯清丽脱俗的风格,不会给他丢脸就行。
抬头看着天空的风云变幻,丝语最近心里总觉得很不安,说不出来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晴洲的婚事?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夜程凌风忧郁的样子。
“明天苏晴洲的婚礼,你去吗?”他的神情,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如以往阴冷的声调问,但眸子里,似乎有什么隐藏得很深。
“你希望我去吗?”丝语反问。
程凌风愕然,她竟也像那些主妇一样,小气地揣测他的话意,他当然希望她去,他还从来没有带她去公众场合。
“我去。”丝语看着他眸子里很复杂的样子,说。她早已放下和晴洲的过往,应该真心地去祝福他。
她走进大厅,当然知道是他叫程沐让她进屋的,坐在离他较远的沙发上,打量着他那优雅的姿势,双手拿着报纸,指间夹着的香烟烟雾袅袅娜娜的飘着,微蹙着的眉头,全身围绕着冷峻、成熟的气息,竟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有些相似。
丝语不禁微微一笑,几乎要脱口而出“好帅”,不可否认,再无趣、再死板的女人,也会有花痴的时候,关键是有没有遇到那朵让她犯痴的花。
程凌风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那张冷峻、严肃的脸来问:“我这身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丝语脸微微一红,忙垂下头,直到他的目光离开了自己。她这是怎么呢?就她这个样子,她怎么离开得了他呢?
“上楼去添一件衣服吧,待会儿出门可能会比较冷。”程凌风说,依旧看着手中的报纸。
即使是关心她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是那样的枯燥无味,让人觉得不暖不热。
算好时间出门,准时到达,这似乎已经是程凌风的习惯,但无论走到哪里,他这样的男人总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总是有一大帮的漂亮女人、有钱男人围着他转。
紧紧握着丝语的胳膊,他知道她对这样的场合有些害怕,已经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他温暖的大手不禁揽住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引着向前,他想告诉她,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丝语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贵太太,或许这就是她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原因吧。
“程太太真是漂亮,过来和我们一起聊聊吧,就让男人们去谈男人们的事。”某个妖娆的胖妇人说。
丝语看着他,她真怕他就这样把自己交给这些陌生人。程凌风微微一笑:“不用了,她由我陪着就行。”
那个胖妇人呵呵一笑,想来也没料到程凌风会对她那么一笑吧。丝语知道,尽管他不爱笑,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却是很迷人,也难怪那胖妇人竟然当众流出鼻血,以至于程凌风的脸色一下铁青,似乎写着“生人勿近”那几个大字,冷冽的气息不敢让人靠近。
“有什么好笑的?”程凌风瞪了丝语一眼,其实他很喜欢这个时候的她,或许,男人多数都喜欢女人偶尔在他怀里撒撒娇吧。
丝语趴在他肩上偷偷的笑,她倒不是笑那个胖妇人,而是笑他的表情。或许是相处久了,尽管彼此的摩擦越来越多,但却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
程凌风的电话突然响起,因为太吵的缘故,必须出去接。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害怕,即使他这么一会儿的离开她也会害怕,要真正离开他,她该要下多大的决心。
这个时候,一个小朋友跑了过来:“阿姨,有人找你。”
丝语怔了怔,只怕这场婚宴上,她也不认识几个人,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来到了大厅后面的几间房子,显然是新娘他们休息用的。
看见夏之初,丝语并没有太过吃惊:“是你找我吗?”
“当然。”夏之初纤细的手臂搭在丝语肩上,“我马上就要成为晴洲的老婆了。”
“你是向我炫耀吗?”丝语笑问,或许因为不爱,她除了对晴洲的幸福有些担心,却并不难过。
“我只是警告你,离晴洲远一点,就像我远离程凌风那样,否则,下一次就不只是踩住你的裙摆,让你掉进游泳池里。”闪亮的眸子里,似乎深不见底,就像她的心。
“这么说,录下我溺水后的情形,然后传上网去的,也是你?”丝语问,想到那样的恶作剧给他们生活带来的影响,她就很生气。
“那只是小事。”夏之初说,似乎不听她的话,接下来还有更狠毒的招数。
“你大可放心,我是真心地希望你能够让晴洲幸福。”丝语说。
“别再这里假惺惺,虽然我年纪比你小,可是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呆在教室里吧。”夏之初睨着丝语说。
“别在我面前摆出那样的臭架子。”丝语恨恨地盯着她,不要以为她瘦瘦弱弱的就好欺负,而且她最看不来别人对她颐指气使。
“这句话应该我说。”夏之初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一边说,“如果程凌风和我的那些事情传出去,你说……他会怎么样?别忘了,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
“你威胁我?干脆你去威胁他算啦,我没什么好让你威胁的。”丝语哼哼着说,心里怪异的难受,她不介意他的过去,但是他的过去却总是缠绕着她,萧茜、夏之初,还有许多和他有牵连的女人。心酸,眼泪不自知的滚落。
夏之初的笑容,顷刻间变得很狰狞,慢慢走到丝语背后。丝语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刚想转身,已经被外力一推,整个身子扑向那面镜子。
“啪”地一声,镜子碎成一地的玻璃,各种形状的,呈现出许多人影,亮晶晶的,很漂亮。
丝语脑袋一片空白,全身无力,竟有那么一刻的休克,似乎很痛,似乎冷汗涔涔,但一切她都不确定。
“丝语,丝语……”苏晴洲一把抱起她,他们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但是他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
“喂,你别装了,快起来……”触目惊心的鲜血,让夏之初突然害怕起来,提着厚重的裙摆,踹了踹她的下肢。
“走开,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苏晴洲大喝一声,吓得夏之初退了退,她不会有事的。
丝语呢喃着,却说不清楚,好像这次是真的,她要离开了,离开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不舍,但却无能为力,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什么也没抓到……
其实,她也很希望,能和他好好的相处,好好的相爱,为什么他们就不行呢?眼前一闪一闪的,像是他的眼睛,很漂亮,想要挥手握住他的面颊,却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嘴里模糊的发音:“风,我好怕……”
可是每次遇到危险,在她身边的人,都不是他,是他不愿意守护自己吗?
“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苏晴洲抱着她,转身从后门出去,在那一刻,他只希望自己能默默地守护她一辈子,不求回报。
她的身子颠簸得更难受,好像整个灵魂即将飘离出她的身体,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好像那些痛苦的、快乐的记忆,一下子被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