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程凌风脑海中，还是怵目惊心的鲜血，鲜红鲜红的，让人要晕厥。
像他这样，拥有震慑黑白两道势力的男人，什么样的流血场面没见过，唯独没有看见自己至亲的血。
他是不会允许他们受一点点的伤，但是，这一次，却是间接因他而起。
一个人影忽然奔至他身前，扬手便是一拳冲在他右脸上，尽管嘴里腥腥咸咸的，却不觉得痛。因为，心痛更甚。
“臭老头儿，你上次怎么说的？你不是要好好爱她吗？怎么爱得进医院呢？”萧敬咬着牙，俊美的面庞微微抽搐着。
他原是借着去程家看外甥，想看看阮丝语的病，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状况，开车一路飞驰而来，真想将那个该死的臭男人碾成肉酱。
程凌风拭去嘴角的血渍，依旧坐在长椅上，长椅很凉，凉得让他有些哆嗦。
程紫函忙拦住萧敬，谁都看得出来她冰山大哥现在难过到极点：“你小孩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什么小孩子？我已经二十了，已经知道什么叫爱，不像他这个没有感情的人，居然推自己老婆下楼。”萧敬扯着嗓子，气呼呼地说。
“小朋友，那是意外，谁都不想发生的。”林亚杰呼呼吸着烟，闷闷地说。程紫函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猛地吸烟。
护士已经劝阻了好几次，但他总是掐灭以后，很快又点燃一支。
尽管告诉自己是意外，程凌风的心，却没有半点的解脱，想想丝语那张冷汗淋漓的脸，想想她满身血污，疼痛得抽搐的身体，就像是一场醒不了的噩梦。
或许，许多年后，深夜惊醒，也是那样的梦境。
“你看看他，这个时候还装深沉，还有，你那是伤心吗？也太假了吧。”萧敬冷哼着说，脖子上青筋凸现，却有些无理取闹的成分，反正，他从没有看程凌风顺眼过。
程凌风起身，以前他也是如此尖酸刻薄地辱骂丝语，此刻，终于体会到她的心情。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大门霍然打开，走出几个白衣大褂的医生来。
“我太太怎么样？”程凌风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
“大人没事，但是孩子……”医生没有明说，但似乎这已是预料中的事情。
程凌风松了口气，心里反复念叨着：丝语没事就好，丝语没事就好……
“没关系，大人没事就好，反正孩子他爸也没打算要这个孩子。”萧敬高兴得更加口无遮拦，被程紫函恨了一眼。
“那我们可以去看她吗？”程凌风问，似乎往日的嚣张气势，一下子被磨去不少，言语间恭敬了许多。
“可以，但是不要吵到她休息。”
推出手术室时，丝语仍然昏迷不醒，或许当时的她，根本就不再想要醒来。
“留下一个人照顾病人就行，其他的回去吧。”护士小姐平淡得白开水一般地说，这句话已经说过N遍了吧。
“我留下来。”萧敬抢先说，其实他也清楚，留下来的这个人没有理由是他。
程凌风抬脸看了他一眼，冷冷森森的目光，竟然多了几分幽怨，刚才被打的事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他绝不会允许萧敬继续胡闹。
林亚杰拍了拍萧敬的肩，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转身当先离开。也许是年纪的关系，他比萧敬成熟太多，尽管平时总是嬉笑没正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