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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空空如也

朝阳公主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太和殿上人来人往,她都已经瞧不见。

她没想到父王就这样离她远去了。她只是来照顾病重昏睡的父王的,她发誓,真的。父王醒来,她真的很开心。可是父王一睁眼,见到床边的她,就责问她,还大声斥责她,出卖了赵国兵力布防,也出卖了赵国上上下下百万子民。

她心虚,可她没想到父王知道这些。她确实有一回偷溜出朝华殿,好说歹说,又说自己在朝华殿禁足太无聊,要好好学习钻研这些,这才骗了父王的兵力布防图。当然,这布防图最后交给了异人,就因为异人说,这是为了他们的以后着想。

如今,见父王才刚醒来,就训斥她,一时间没忍住,跋扈的性子一起来,就和父王吵了起来。可最后,父王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睡了过去。可也就在这时,殿外的奴才们听见动静进来,一模父王的鼻息,竟说了一句:“大王薨了!”

那一瞬间她懵了,摇着徐晃的步子,颤抖着去瞧,却发现父王果真没了鼻息。她一个没站稳,就软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样的打击太大,她接受不了。她还记得小时候,父王背她在肩头,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甚至还给她把玩印玺,要知道那可是一国最高权力的象征!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可理喻的,变得跋扈任性?她不记得了,总之,父王总是包容她犯下的一切过错。可这次,她好像真的错了。至少,那个疼爱宠溺她的父王,永远回不来了。

初雪纷纷洒洒,没个停的时候,这样寒冷的天气,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步走到她跟前,狠狠的表情,也狠狠的巴掌,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毫不留情。

“混账东西!”随着耳光响起,声音也响起在大殿之上,带着哭音,恨她不成器。

朝阳公主抬头,白皙脸颊已经肿的老高。来人是她的祖母,即便满头白发,岁月在脸上刻下坑坑洼洼,可却依旧掩不住曾经的风华绝代。可此刻,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慢慢怒气与愤恨,那是对子孙不成器的恼恨。

“祖母!”朝阳见来人是祖母,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把抱住了祖母的腿,哇的一声竟是哭开了。她在害怕,也在恐慌,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更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太后拄着拐杖,本想甩开这不成器的孩子,可最后看她哭得稀里哗啦、发髻凌乱的模样,终归还是不忍心。怪得了谁呢?这孩子可怜,被自己和她父王宠坏了,如今犯下这样的大错,已经无法挽回。太后终归还是摸摸朝阳公主的头,安慰道:“孩子,错不可怕,只要肯悔改。”

朝阳哭得更凶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祖母知道,要割舍一段情不易,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要再固执了!”太后心中疼惜,语重心长。

“祖母,祖母,孩儿不要!”抽抽搭搭的声音,朝阳依旧固执。

“由不得你不要!”太后用拐杖锤地面,顿时砰砰响,恨铁不成钢,“晚了,整个西泉殿的人,谁都逃不了!”

“什、什么!整个西泉殿,都逃不了?”朝阳听了,却好像觉得有千万针扎般难受,忙跪下磕头,语无伦次:“祖母,祖母,异人是无辜的,你不要杀他,他只是秦国的质子,和他无关的,祖母不要,不要杀他!”

“不知悔改,简直荒谬!”拐杖再次重重地砸在地上,只是这回与地面碰撞产生的声音更大了。

“祖母!求求你,不要!”朝阳公主摇着脑袋,跪着向前,又抱上了太后的大腿。只这回,太后再也不顾心中最后一丝不忍,用尽气力将朝阳甩开。

“执迷不悟!”太后的气再度浮上心口,怒瞪着眼前不成体统的孙女,声音几近吼道,“你睁开眼看看,秦军兵临城下,邯郸城不日被攻破,就是赵国亡国之时,你再睁眼瞧瞧,你父王躺在榻上,死不瞑目!你还要如何任性?”

“太后,宰相来了!”全公公上前,特殊时期,已经顾不得那些个规矩,先禀报了再说。

“让他进来。”太后闭眼,深呼吸,顺了顺气。

“参见太后!”宰相进殿,自动忽略朝阳公主。行礼之后,也不待太后问起,神情有些慌乱,“西泉殿空空如也,不剩一人!”

不见太后回答,却先听到了朝阳公主的笑声,还能听到她喃喃声,大体是说,不剩一人好之类的。

太后瞄了一眼朝阳公主,叹口气,问宰相“何时逃的?”

“看西泉殿内的物饰,想来是昨日就人走楼空。”宰相显然是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才来回的,“太后放心,臣已派禁卫军去搜了。即便他们能逃出这赵宫,也逃不出邯郸城!相信不日就能搜到。”

“嗯!”太后沉重点头,心中却不似宰相那般乐观。在这样的时候,突然插翅飞了,而且还是整整一个殿的人,不就说明赵宫之中有他们的细作吗?!而且,恐怕这细作还不简单,必定是身居要职。既如此,要想抓回来人,想必是很难的了。

“把朝阳带下去吧!”太后再看了一眼朝阳,眸底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不忍,剩下的,只有懊恼与怒意。

窗外的雪停了,可却引起了风的怒号,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是这么都停不下来。

邯郸城一处偏僻的小宅之中,正厅中央,炭火烧得很旺,可却掩不住整座宅子的寒意。而那寒意,来自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子。

看一眼吕婆子怀中的政儿,又望向李婶怀里调皮的宸宸,异人的心却愈发的往下沉去。若不是吕先生安排他们逃出赵宫,恐怕到这会,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根本就不在他身边。本以为婵儿是真的病重,可结果呢?人影子都没瞧见!若是安全着倒还好,可眼下战事吃紧,哪里容得一个女子到处走动的?而且,似乎不见的还有真儿那个新来的丫头,莫不是跟着一同出宫的?

想到此,异人的眸色更幽冷,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中的火气更是蹭蹭的往上冒。还真让人怀疑,他会变成冰火两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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