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凡和百念在澳洲度蜜月期间隔绝了一切与国内有关的联系,世凡想给百念一段时间逃离她不想面对的一切事情,同时……他也不想去面对……
余牧关对世凡已经不抱希望,反而觉得他在国内会对自己的报复计划造成阻碍。但是最近余牧关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自那个事件之后赵熙非但没有消沉下去疏于公司管理,反倒是日夜驻扎在办公室,恨不得吃喝睡梦都在办公桌上完成。
不过余牧关还是捕捉到赵熙看似滴水不漏的全副武装之中的脆弱,只要他一记击中那副盔甲上的弱点,赵熙的整个防御工程就会轰然坍塌。余牧关意味深长的眼神藏在反光的镜片背后,只有他自己了解自己心里在盘算什么。
他承认自己所使用的手段很卑劣。为了确保能够弄出一个大新闻——或者说为了确保这个事件能够击垮赵熙,当天晚上余牧关安排了潜入赵熙房间的医护人员,在当时就给百念做了人工授精的手术。
虽然手术的成功几率不是百分之一百,但是还是有效地增大了百念的受孕几率。为了确保手术的顺利进行,当晚百念被下的是双倍的药量,所以她才会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几乎毫无印象。
余牧关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公司里利用自己的职务便利,不动声色地转移赵氏的资金,他给赵氏的前路准备了无数坑洞以及坑洞陷阱底下的无数炸弹。从世凡大婚那天做了那样的安排之后,余牧关就知道整个报复的行动就像是一列在预定轨道上失控的火车,可以预料事情的发展轨迹,可是却没有办法制止它的奔驰。
余牧关也没有给自己留出时间停下来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恰当,他自己本身也仿佛搭乘在那列火车之上,迎着逆流的空气前行。
他顺着吴老给自己的地址查到了那个地方被拆迁之前是一所名为“圣心孤儿院”的收养机构,而在从世凡手里得到的吴老遗物里,余牧关找到了几张吴老分别资助该孤儿院几个孩子的字据。接着他根据孤儿院的注册资料找到尚在人世的孤儿院院长。
余牧关装作是一个寻亲的人前往养老院拜访院长,不想年过八旬的院长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又名老年性痴呆),他在疗养院长凳上陪着她晒了一个下午的太阳都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线索。不过他也不恼,走之前再三向老人保证他会再来看她,还偷偷给照顾老人的护工塞了一些钱,让她好好照顾老人家。
与老人告别之后余牧关站在疗养院的手续大厅门口抽了一根烟,这位院长让他想起了吴老,那位深受学生尊敬的老师。一根烟燃到了尽头他都没有抽上几口,他只是需要在烟雾萦绕中思考,这样让他在人群中感到一种将自己隐匿的安全感。
余牧关将烟头摁灭在分类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准备转身离开,大厅内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新闻内容却让他猛然顿住了脚步抬起头注视屏幕。
“当红炸子鸡卓瑶饮水思源,捐出第一部电影的全部片酬协助圣心孤儿院重建……当年资助过孤儿院的慈善人士和管理人员将会重聚一堂……”主持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再在说些什么,余牧关都没有再关注,他迅速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圣心孤儿院”、“重聚一堂”……
余牧关眉头一颦,心里很快又冒出一个想法。
在节目上主持人口中的“慈善之夜”当晚,余牧关拿着吴老捐助钱款的字据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以吴老学生的名义顺利入场。尽管追着这条线查了一段时间,但是余牧关还是不明白吴老的用意何在。
不过这个追查过程令他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当年吴老在上下级狼狈为奸的肮脏氛围之中只能与他们同流合污收受贿赂,个中道理并不难了解,就跟在旁看着同伙对一个无辜人动杀手的人必须跟着动手是一个道理,这样会确保他不会站出来举报始作俑者。而从这几张不完整的收据可以猜测,吴老大概将收受的钱财都捐给了“圣心孤儿院”。
余牧关被安排坐到一个位置较偏的席位上,他进去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三分之一,现在在大厅最前方的舞台上进行讲话的正是这些天被炒得火热的新晋明星卓瑶。
卓瑶站在台上,用她独特的略带沙哑的嗓音将自己在圣心孤儿院度过的童年娓娓道来。不知道是她叙说得太投入,还是怀有善意的人本就比较容易被打动,整个宴会厅的人们都随着她的叙述陷入了她的回忆里面。
卓瑶原本根本没有打算要做这种将自己剖露在人前的事情,没错她是对圣心孤儿院抱了很深的感激之情,不过这么一出捐赠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在她爆红之后找上门认亲的“亲戚”们逼出来的。
但是在听说当年资助孤儿的善心人士也会到场之后,卓瑶不由得抱了一丝期望,或许她能找到当年资助自己的“长腿叔叔”。至少……至少能让她当面说一声“谢谢”。
余牧关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个女人,虽然他没有直接负责前段时间的“星动偶像”项目,但是他对公司的每一个合作项目都是了如指掌的。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是靠各种炒作博取曝光率才红起来的,一度没能记住她的名字和脸。刚看到娱乐花边的时候,他也同样认为这又是一场炒作。
但是在她讲述之中的几处细节居然在余牧关脑海里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他打开随身带来的公文包,拿出一叠泛黄的信纸。那是来自一个被吴老资助的孩子写来的信件。
稚嫩的笔迹:“我可以叫您‘长腿叔叔’吗?前两天在语文课上老师给我们讲了节选自《长腿叔叔》的一篇课文,我去图书馆把这本书借回来看了,您就是我的‘长腿叔叔’。”
台上的卓瑶:“我很感激‘圣心孤儿院’对我的收留,更加感激那些年一直资助我的‘长腿叔叔’。这些年我一直很希望可以找到那位匿名资助我的善心人士,希望他给我一个机会谢谢他,至少让我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泛黄纸张上略为变化的字迹:“‘长腿叔叔’,很多小伙伴念完初中之后就去工作了,孤儿院照顾我们的姑姑也让我出去工作,不建议我继续念高中了,让我把资助的名额留给更小的孩子。可是……我想继续上学……您还会继续资助我吗?我知道我这样好像很自私,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真的想继续上学……她说您不会一直资助我的……而您最近似乎已经暂停了资助……如果我对您来说是特别的孩子,您为什么都不过来看我呢?”
卓瑶略带哽咽的声音:“念完初中之后,孤儿院里面很多小伙伴就出去工作了,有的人甚至直接离开了孤儿院。我很想接着上高中,但是那段时间‘长腿叔叔’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资助的款项断断续续地寄过来,不像是从前那般每个月准时寄过来。”
卓瑶说着停顿了一下,抱歉地说:“我不是在埋怨‘长腿叔叔’,那时候很担心是不是他身体状况出什么问题了,也很担心自己看不清模样的未来。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长腿叔叔’直接将三年的资助款项汇过来了。”
卓瑶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十八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长腿叔叔’的消息,成年之后我也必须离开圣心孤儿院。我真的希望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真的很想告诉他,我很感激他……一直以来都是……”
她所说的一切跟信件上的内容都对得上,余牧关可以确定卓瑶就是吴老资助的其中一个孩子,而她也是唯一一个吴老资助了整整十八年的孩子。她的名字那时候还叫“卓小瑶”,在信件和汇款收据上都可以看到她的名字。
“难道吴老指出那个地址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卓瑶?但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找她呢?”余牧关满腹疑问,他决定私下找到卓瑶好好问清楚,当年吴老是不是曾经将一些重要的证据交到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