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一愣，打了一个激灵，险些站得不稳。
她稳了稳心神，冷静道：“不会的。”
路白笑着摇了摇头。
但陆宛却不得不承认，她面上无论多么淡然，心中，终究是泛起了涟漪的。
路白叹了一口气：“奴婢一直都以为，小主是个明白人，小主应当是要比奴婢看得更加透彻的，奴婢希望，小主可以随心走。”
陆宛不觉挑了挑眉，反问道：“我没随心走吗？”
路白掩嘴笑了笑：“这啊！恐怕只有小主自己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呢？她只知道，那个人是皇帝，九五至尊，后宫之女，若她真动心了，那她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她做不到如后宫的女子那般，小心翼翼，一生都为恩宠而活。
也做不到，红烛夜夜到天明，等那一人，看着他同旁人耳鬓厮磨。
无论如何，皇帝都不是她的良人。
陆宛随手摘下了一片树叶，捏在手中把玩，却不做声。
路白知晓她，到底还是需要时间来磨合的，便也没有多说了。
“慎嫔娘娘，嫔妾不是有意的。”
听到这声音，陆宛便觉得有些耳熟，侧眸看去，这才发现是杨答应。
慎嫔趾高气扬坐在轿撵之上，冷哼一声：“见了本宫，却没有丝毫让路的行为，你这是根本就不曾将本宫放在眼里。”
“小主……”路白踌躇地唤了一声。
陆宛知道她的意思，目光凝重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我与她早已是势同水火，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走吧！”
路白便跟了上去。
“见过慎嫔娘娘。”陆宛神色不崩的行礼。
慎嫔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明显有些错愕，随即，嘲讽一笑：“我当是谁？原来刚从冷宫里出来的嘉贵人。”
她似乎是故意的一般，讽刺完陆宛，却没有叫陆宛起来的意思。
陆宛索性直接看着她，说道：“慎嫔娘娘，嫔妾还行着礼。”
慎嫔愣了一下，宫中刻意使这种小手段都是寻常之事，却从来没有人如陆宛这般说了出来。
旁的人都只希望忍一时之气，过后便是相安无事了，可陆宛竟然就那么平淡地告诉她，她陆宛还行着礼。
气氛沉寂得可怕，存菊轻轻拉了拉慎嫔的衣袖，她这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正欲发作，陆宛却悠然道：“想必慎嫔娘娘是忘记了，那嫔妾就自个儿起来了，多谢慎嫔娘娘恩典了。”
“你……”慎嫔不止一次被陆宛这样气到，可是，她如今却说不得她不曾让陆宛起来，毕竟陆宛说了个恩典一词，若她再发作，那就是她小肚鸡肠，且，如今，皇帝待陆宛虽是明面上平淡，但到底，较旁人而言，还是在暗中照拂的。
陆宛扶起了杨答应，转眸含笑对慎嫔道：“不知杨妹妹是如何惹了慎嫔娘娘，不如，嫔妾做个和事佬如何？臣妾才从帝寝殿出来，皇上才和臣妾赞娘娘大度，想必娘娘应该是不会再计较了，娘娘觉得臣妾和皇上所感可有错？”
她能说错了吗？那她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慎嫔被她说得上下不得，只得怒瞪了杨答应一眼，没好气地看着陆宛：“你是要本宫卖了一个面子？”
慎嫔还在想着扳回一成。
陆宛却从容笑道：“不敢，臣妾面薄，可不敢在娘娘面前求面子，嫔妾只是陈述皇上和臣妾对娘娘的看法罢了！莫非？娘娘还是介意的？杨答应不过是个答应，莫非娘娘真要同她过不去？”
慎嫔气得欲下轿，存菊拉了拉她，笑着上前一步：“奴婢存菊，见过嘉贵人。”
陆宛点了点头：“姑姑不必多礼。”
存菊对上陆宛的眸子，不卑不亢道：“主子插话，奴婢本不该插嘴，但奴婢主子性急，难免言语中伤了小主，奴婢先代主子赔个不是，也谢嘉贵人和皇上的高看，只是，杨答应冲撞了奴婢主子在先，到底如何便是奴婢主子的是，奴婢自个儿以为，就算是皇上在此，也说不得什么吧！”
存菊从容不迫的说完，唇边略微含笑地看着陆宛。
慎嫔身边竟然有这样了不起的人物。
陆宛稳了稳心神，梨白色的流苏微微晃动，颊边漾出两个甚是好看的梨涡：“存菊姑姑说的却是这个理，既然是杨答应有错在先，那便让杨答应给慎嫔娘娘赔个不是吧！”
说完，她故意看向杨答应，一脸的认真：“你还不行礼？慎嫔娘娘定然不会同你计较的。”
存菊的话到底是给慎嫔扳回了几番面子。
杨答应知晓陆宛是为了救自己，毫不含糊地对着慎嫔磕了三个响头：“嫔妾待娘娘不敬，本是嫔妾之错，嫔妾愿意为娘娘抄经书五十遍祈福，还望娘娘莫要同嫔妾计较。”
这样也算是给了慎嫔台面，慎嫔也便没有再多为难的意思，终是点了点头。
还不忘带着怨恨道：“今日本宫心情不错，便也不和你们计较了，佛经你抄好了给本宫送过来，本宫亲自验收。”
“嫔妾遵旨。”杨答应恭敬道。
待慎嫔的软轿同陆宛有了距离，存菊这才感叹道：“好利的一张嘴，娘娘最开始的对她的顾忌却也不是娘娘多心了，只怕，娘娘从前没能除掉她，如今却是压不住她的气焰啊！”
见存菊都这样说，慎嫔眉都要拧在了一起，恨恨地捏住帕子，死死地揉捏一番，咬牙道：“贱人。”
存菊叹了一口气：“只是娘娘如今也只能忍了，冷宫她都有法子出来。”
“你要我如何能忍？”慎嫔颇有怨意道，“我好不容易把那贱人整进了冷宫，不过是几个人，她便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皇上还明里暗里护着，你当我不知？皇上虽明着待我客气，温和，其实颇有微辞了。”
存菊早已习惯了她这般沉不住气，语气依旧平静道：“娘娘想忍，自然就是能忍的，皇上待娘娘虽是一如既往，但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前朝大人却是不住的在被弹劾，娘娘肩上不只是自己，还有娘娘背后的张家，娘娘还是自个儿好好想明白才是，娘娘同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