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遗言,一千八百年后,天命之人出世,我们一脉的守护就可以结束了!你见过绢帛上的图,便是天命之人,我们只需把丞相所托交给天命之人,便完成了丞相的嘱托!”老人激动不已:“丞相,我们终于不负所托!”
“前辈何意?”陈沐岩隐约猜到了老人的目的,这绢帛上的图案,正是他在蓝寺湖底见过的空间,只是图中有一句话‘一千八百载后,天命将出,尔等看着吧!’
老人笑道:“莫急,且听老夫给你讲一个故事——”
“前辈,晚辈无意承受你们所托,还请另寻他人!”这种故事,陈沐岩不用猜也知道面临的是什么,可不是那么好听的。更何况他在湖底已有几分猜度,自能明晓一些。
“嗯?”老人笑意一敛,面色一冷,立刻一股威压散发了出来。
“前辈可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能让司马氏取走宝物,又有何资格强留我?”在那威压中,陈沐岩直感觉浑身战栗,但他历经生死也已不下四五回,当日能够舍弃贪求,今日也不会无端背负上那些重任。若没有一个令他信服的理由,他是不会认的。
“倒是有一副好胆色!哎——”老人的气势随着那一声长叹散去了,他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白,在变衰:“非不愿,实不能也……老夫寿元之限三十年前便已至,如今只是以一身真元封存了这些年而已……那司马惊天的修为,老夫无能为力,而他今日所取,乃是丞相所著的兵法,如今之世,已无大用,且由此,相信他们再不会搅扰丞相了……老夫即日将去,你可还愿听闻?”
陈沐岩点头,对于这个即将离世的老人,他倒是不好再推脱。
“世人只知天机,天算,不知天演,而上古时候,只有天演,没有前两者,三者闻名的根本皆是称之为天演术的分支,后天算之术自立门户……太公学道昆仑山,传承天演门……为保姬氏江山,传几分天演术于周公,几分天机术于朝中司马,司马氏的天机术便传承于此……丞相源于太公血脉,家学失传逾半,平生大愿乃为修复天演之术……”
“前辈,什么是天命之人?”
“天命之人,多犯天煞孤星!丞相当年也是天命之人,但他修为通天,逆天改命,自减寿元,虽保得家人平安,自身却……”
“那这与域外通道有何关系?”不觉,陈沐岩入了神。
“老夫不知,我们这一脉只是等待天命之人,其余均不知晓。”老人捋了捋长须,又道:“但有一点,老夫可以告诉你,昔年羲皇后人,如我源于姜氏之主脉、支脉,有许多家族均负守护之责。”
“晚辈曾见过弘道宗之人,敢问他们所在是否也为同一个域外?为何没封住他们的通道?”
“老夫不知!”
“司马氏与域外如何联系上的?”
“老夫不知!老夫一族,故老相传……”
……
半日时光,陈沐岩一直沉浸在老人缓缓的讲述中,待醒过神来,老人已没了生息……
而此时,他方才想起:老人在这里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要让他干什么?修为如此之高的老人,难道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居然为了说些没有多少关系的无用之语?为什么不讲述关键?难道是糊涂了?
这老人所说的守护,难道是源于那一句‘尔等看着吧’?
若是这个吕姓老人一族,为了那一句不知所谓的言语,守护了近两千年,想想也太不可思议了——古人的思维,以及后人的理解,陈沐岩有时候也颇不以为然——正如‘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此类,他读了很多遍,似乎都是白话,却想不通后人为何当做了千古名句的……
传承是那池灵液?陈沐岩不敢相信。他心念一转:从此处的阵法破掉,再推论蓝寺湖底的传承,定然不是那么简单!那池灵液应是与通道并无多大关联,难道是给天命之人的附赠?
掩埋了老人的遗体,陈沐岩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蓝寺湖,游到湖中的小岛上,略作停歇,夏夜的凉风袭来,他忽然感觉有所不安……再感知了好一阵,却又没有丝毫异常……
摇了摇头,他一跃,便潜入了湖中——那幽兰色的空间,依旧梦幻迷人——
“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
司马惊天!飞剑!
“咦——居然没死?看来你的功法不止能隐匿气息,还有炼体法诀!”
随着司马惊天的声音突兀出现,陈沐岩终于知道先前为什么不安了,此时哪还不知司马惊天在碧甲山只是佯装离去,却一直守在一旁,而后一路跟踪自己——吕老啊,司马家的人不好打发……不待他反应过来,那飞剑便直奔他咽喉而来——
慌忙中,他只得以炼体三变的修为硬扛——只瞬间,多了三条深可见骨的创口,而骨骼似乎也快要断裂了,两只胳膊、两条腿全然失去了感知……完了?
“灵液池——”司马惊天立即便发现了那一池蓝色的灵液,大喜道:“小子,不如把你的功法交给我,入我门下——今日我心情不错,得此机缘也有你的因果,所以我破一次例,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先考虑,等会儿回话。”
终究还是年轻啊——陈沐岩双眼大睁,却在司马惊天的一道气息之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经脉被封住了……恼怒之下,司马惊天的变化,却更让他大吃一惊——
司马惊天径直盘腿坐在了灵液池中,而他的气息却猛然暴涨。
如果说之前的司马惊天在陈沐岩看来,是一座大山可以触及,而此刻,司马惊天的气息暴涨之后,却给了他一种磅礴浩瀚的感觉,这种气息,他体会过,去年两个妖物曾给过他这种感觉。司马惊天的气息虽然比那两个妖物要弱一些,但给他的压迫也同样难以抵挡。
至少是筑基后期!难怪司马惊天在碧甲山虽然谨慎,但无丝毫惧意。却不知是有什么限制,此人需得压低境界。
炼气二层面对如此强者,陈沐岩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此人想要他的秘密,他也藏不住,到了司马惊天的境界,已经可以搜魂了。
除非自断心脉——
陈沐岩暗自摇头,自从五年前绝处逢生之后,他便没有了这个想法——既然经历了九死一生,要让他自杀,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生命不能轻贱!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主动放弃!
曾几何时——其实也没有多久,初得仙道传承时,便已决定这一辈子要珍惜生命,痛痛快快的活着!
痛快?陈沐岩却有些迷失了,这些年除了报仇之外,何时还记得痛快过……
过去的,大都是谨小慎微,被动承受,为什么还有如此因果?
不!如果此次能留得性命,再不能忘却!夕阳下的老奶奶已给了自己一些启迪,是自己执着了——
忽然,四肢的痛感传入了大脑,这是又感悟了?经脉通了一些?
陈沐岩看了看正沉浸在修炼中的司马惊天——天道即使有馈赠,此时他也不敢取,但此时却是运行炼体法诀,修复伤势的好时机——
炼体七境——洗筋、锻骨、炼膜、淬腑、炼血、通窍、蜕凡。如果第三变炼膜完成,便等于把身体修炼成了人形兵器,或许铜皮铁骨达不到,但寻常凡兵应已无所惧。虽然时下还停留在第三变初期,但先前若没有这般修为,此时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性者属觉知,命者属形质……导筋骨则形全,养元气则命全……存神泥丸,丹田炁升。神之所至,炁亦往之……炁息于命门,如子在胎,不饮不食,绵绵长存,所谓胎息也……含光便是长生药,变骨成金上品仙……体合于心,心合于炁,炁合于神,神合于无……”
淬炼灵气转化真气,此时陈沐岩不敢。但炼体法诀的运行,却与修仙法诀不同,如此浓郁的灵气环境下,炼体功法耗用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