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鸣答道,“已经确认了没有人为的可能,只是因为染坊里的酒坛的缘故……。”
“那染坊是染布匹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喝酒的地方,好端端的哪里会出现什么酒坛!”
易老爷厉声打断天鸣的回话。
“是因为下人们守夜太辛苦,所以自己备了酒过去喝”
天羽回答道。
“都是因为你,管教下人不当才会凭白生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天鸣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天鸣跪地向老爷认错,老爷知道现在讨论孰是孰非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问题,所以让天鸣起来,说道,“算了,我也不追究了,以后染坊那边的事还是让天羽帮着你打理比较好,两兄弟相互照应,总比你一个人劳心劳力的要好”
老爷的意思谁都明白,自从天羽回来,老爷就一天也没有断过要把家业交给天羽的念头,只是天鸣管理染坊一直井井有条,找不到丝毫的缺点,老爷也就无从提起这件事。
刚好染坊大火,老爷这才找准时机的让天羽帮忙天鸣管理染坊,帮忙就意味着一半的权利都要交到天羽手里,时间一长,等到天羽熟悉了染坊了操作,老爷一定也会开口让天羽全权打理染坊的。
天鸣面露难色,但是事情已经出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所以就算他再不想让天羽帮忙,也没有办法推辞掉。
步雪已经隐隐感觉到府里要发生什么事了,只希望天鸣不要对天羽心生芥蒂,毕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经过大火的事情之后,染坊已经大不如前,就连原本属于易家的那些家布料店和绸缎庄,生意也比从前少了一大半。
步雪看着也心急,只是完全不能帮上天鸣什么忙。
这日步雪出门替顾颜拿原先订好的布料,特意经过了易家的一家绸缎庄,果真如她所想,原本门庭若市的小店,现在已经冷冷清清,无人问津了。
正巧看见有两个妇人要进去买布料,却听到她们的对话。
“你还去这家绸缎庄啊?”
“怎么了?这不是易记的绸缎庄么,我刚好想做一身衣裳,他们家的布料向来都好,而且质量也没的说,款式也多”
“你还不知道吧,易家不久前染坊遭了一场大火,我听说啊里面的布料都被烧光了,现在你去买,当心他们给你劣质的布料以次充好”
那妇人一听同伴所言,索性掉头不去易记绸缎庄了。
步雪刚想上前解释却被若瑄拦住了“少奶奶算了吧,由他们去吧,那么多人都在说,你拦住这一两个也无济于事啊”
步雪想想也是也就没有上去拦,只是低头前往布料店替顾颜拿布料。
“掌柜的,我家二少奶奶前几日要的布料做好了么?”若瑄问那位掌柜,他不像前几日见到步雪时那么热情了,只是冷冷看了步雪一眼,取出布料给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若瑄气急了大声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付了钱在这儿做布料,你倒好一点好脸色也不给我们看!”
“嘿!这做买卖的哪里有明文规定写着要笑脸迎客了,我没好脸色,我自己乐意,你怎么着吧!”
看那掌柜盛气凌人的样子和之前那副讨好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若瑄正要上前骂她,步雪劝道,“算了,拿了布料,我们赶紧回去吧”
步雪没有多说什么,只想赶紧回到府里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匆匆准备离开了,步行到布料店门口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你是那天给我钱的少奶奶是么?”
步雪回过头,叫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那个乞丐,只是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面色苍白了,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不少,那乞丐见到步雪的脸,更加确定她就是那天给她钱的人,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少奶奶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
步雪连忙扶起他“老人家,你不必如此,谁没个遇到困难的时候,没准我今日帮你,日后还能碰上你帮我一回呢”
“少奶奶正是菩萨心肠,我因为生了重病没钱去医治,家里又有儿女,没法养活,只好沿街乞讨赚些钱好回去给家用,只是世风日下,除了看热闹的都没人真的帮我,我乞讨了几日,也只够给孩子们买些馒头,要不是少奶奶给我那几块大洋,让我有钱去治病,我现在恐怕早就饿死病死在街头了,少奶奶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这是我祖上留下的玉佩,虽然不值几个钱,只是先祖留下的,我当个宝贝一直留在家里舍不得当掉,还请少奶奶收下,也算是个凭证,他日要是少奶奶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只见那个老乞丐拿出了一枚小小的玉佩,颤抖着双手递给步雪,步雪不肯收,像他这样的家庭,哪怕再困难也没有当掉这枚玉佩,可见这枚玉佩的重要性了,这样的东西步雪是万万不能收的。
谁知老乞丐见步雪不肯收,就就地给步雪磕起了头“少奶奶请你收下吧,就当我一片心意,否则你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啊”
步雪叫若瑄帮忙扶起老乞丐,问他道,“老人家你是不是还没有吃东西呢?”老乞丐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那随我一起去附近的茶楼吃些东西吧,我刚好也有些饿了”老乞丐一听说步雪要请自己吃饭,又准备跪下。步雪有了先见之明,提前拦住了他“只一样,不许再下跪了,您比我年纪大,是长辈,您这么总是给我下跪,我这个做晚辈的真是承受不起,您是要折煞我了”
听步雪这么说,老乞丐才没有再跪下。
三人一同来到了附近有名的望月楼,这家的糕点是最有名的了,尤其是他家的芙蓉糕,甜而不腻,清单爽口,是糕点里步雪最爱吃的。
想到老乞丐说的沿街乞讨多日也没有得到多少钱,有的钱也只够买馒头,步雪就心生怜悯,叫了一桌子好菜给他吃。
老乞丐没见过那么多好吃的,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旁说饿的步雪却是一筷子没有动过,只是再旁边不断的说“老人家,您慢点吃”还亲自给他倒茶,怕他噎着。
老乞丐当乞丐很久了,每天街上都会有人路过,也有人给他一点钱,更多的是拿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叫他心里很是难受。
他从来没有见过向步雪这样的好人,不仅给他钱去治病,还带他来最好的茶楼吃饭,只是这样的恩情,老乞丐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还,虽然他知道像步雪这样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哪里有用得着他帮忙的地方,但他还是很想报答他。
想着想着他突然不狼吞虎咽了,步雪看他停下了筷子不再吃了,并且目光有些呆滞于是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乞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少奶奶,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看老乞丐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欲言又止,他一直看着步雪身边的若瑄,一脸不放心的样子。
步雪道,“没事,你要说什么便说吧,若瑄她是我的陪嫁丫鬟,不是外人”
听步雪这么一说老乞丐这才放心的开始说“不知道少奶奶还记得那天有匹马儿受惊,朝你们的马车撞过来的事么?”
步雪心内一惊道,“当然记得,为此我的手受了伤,一同前去的二少奶奶也被吓坏了,要不是那日我们家二爷刚好经过,我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请你吃饭”
老乞丐听完继续说下去“那天少奶奶你们进去买布匹之前,我就一直蹲在门口乞讨,我就看见那个男人跟车夫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从侧面看见他给了车夫一笔钱,然后就走了,我敢肯定,那天马儿受惊的事情不是意外,是那个男人买通了车夫才会发生这件事”
步雪大吃一惊问道,“那你看清那个人长得什么模样了么?”
老乞丐摇摇头说道,“我没看太清楚,仅只是看见个背影”
步雪心里不经咯噔一下,那这么说来那天马车遇险是有人事先策划好的,不是巧合了。步雪面色凝重的问道,“老人家那你还记得那个背影那天穿什么样的衣服么?”
老乞丐仔细回想了下道,“记得,是深灰色的衣服,个子挺高的”步雪心里一紧,她记得那天在绸缎庄外面的时候,她似乎是看到了天鸣的身影。难道这件事是天鸣所为?她不敢往下想,若瑄在一旁问到“大少奶奶,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二少爷所为?”
步雪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种念头“怎么会,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若瑄说“大少奶奶,你想啊,二少爷才刚刚回来,燃放的事情又全部都是大少爷在管,要不是染坊起了大火,他连插手染坊的事情都没有缝隙可寻,如果马车伤了你,那大少爷不就分身乏术,不正好给他钻了个空子么?”
“若瑄别瞎说,那天要不是二爷救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呢,必定是你多虑了,他既然要害我,拿完全没有必要救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