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有些错愕，身子退后一步，偎到蔡春生怀里，小陈盯着小林，眼里有些妒忌，秦跃进则不知所措，紧张地瞅着两个女孩子。
“暂住证呢？”老张板着脸，手伸向宋爱国。
宋爱国张大口，望着蔡春生，作声不得。
华龙也只办一部分员工的暂住证，一般员工在外面被扣押，说出厂名，治安队来个电话，厂里的管理人员去保释，就什么事也没有。
蔡春生看到宋爱国恐慌的神情，知道他有些怕了。是啊，要是被抓进治安队，关多久不知道，弄不好要交一笔罚金。毕竟蔡春生知道他曾经是华龙的员工，蔡春生不能落井下石。
蔡春生走上前拍拍老张的肩膀，笑道：“张大哥，李大哥，他是我厂的员工。”
宋爱国有点不相信地瞪着蔡春生，慢慢低下头。小林小陈和秦跃进都吃惊地瞅着蔡春生。
治安员老张和老李迟疑着松了紧攥住宋爱国的手，却还把住他的胳膊。
“你厂的？那他为什么要打你？”
蔡春生有点踌躇。这个托辞如果没有说服力，老张和老李不会信服。蔡春生扫了一眼小林和小陈，她们都一脸的娇羞，蔡春生微微一笑，说：“他误会我了，以为我夺了他的女朋友。”
“夺他女朋友？”老张和老李仔细瞅着小林和小陈，缓缓摇头。老张哈哈一笑道：“这位兄弟，你还真的误会了这位蔡兄弟。蔡兄弟的女朋友我看到过，不说比天仙，但这个地方没有几个女孩子比得了她。”
老张和老李说完放开宋爱国，冲蔡春生眨眨眼，扮个鬼脸走了。
老张的话如投进水中的石头，立即有不同反响。蔡春生分明感到小林贴上的身子震颤一下，慢慢回身看蔡春生，眼里有一星泪光，小陈也脸色煞白。秦跃进咧了咧嘴，显出兴奋的神色。蔡春生知道这个误会象一团乱麻。但现在蔡春生不想解开。
宋爱国瞪了蔡春生良久，哼了一声：“别指望我感谢你，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我宋爱国从此就当没见到你这个人！”
宋爱国说完，拽住同来人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望着宋爱国和同来的人落寞的身影渐渐隐匿于远处昏黄的灯影里，蔡春生心里很难过。都是打工的，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为什么有这个结果？
围观的人都散了，就剩下蔡春生他们四个人。
秦跃进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说：“兄弟，我带你们去喝酒吧。”
看着他们同行，蔡春生知道秦跃进是想讨两个女孩子的欢心。请蔡春生喝酒是假，陪她们消闲才是真的。
蔡春生不想当电灯泡，摇摇头刚要走，听到小林声音有点尖锐地说：“秦跃进，你请得动他吗？他可是蔡大主管哪。”
这话里有点酸味。蔡春生怔了一下，慢慢凑上秦跃进，看着小林笑道：“谢谢你，小林，你奋不顾身地保护我，真让人感动。”
小林瞥蔡春生一眼，眼泪泫然欲滴。也难怪，她今天情急之中袒露了心迹，却被老张浇了一盆无情水，不难过才怪。
小林撇撇嘴：“感动？感动的是人，又不是你。”
“我也是人哪。”蔡春生嬉皮笑脸道，想逗她高兴。
这个女孩子平时对蔡春生那么温驯，蔡春生还真没注意到她对自己有好感。凭心话，小林长相尚可，肤色也很白嫩，只是蔡春生阅美太多。所以有不同一般的视觉。
小林既没有石榴的美艳，也没有殷素梅的妩媚，甚至没有何桂花和刘桂花的性感。
蔡春生根本没有留意她。更何况，蔡春生这心里已纠结着几个美人，如何有心再对小林另眼相待？
“你不是人。”小林涨红了脸，这句话说不清是嗔是怨。
蔡春生拍拍脑袋，装作恍然大悟道：“看我昏了头，我是你的春生哥嘛。”
小林忍不住卟地一笑，瞪着水汪汪的眼啐了一口：“臭美，以为我真想认你是哥呀？我是怕宋爱国对你下手恨，所以这样喊，让他不敢过份。”
这句话足以让蔡春生一辈子难忘。一个女孩子奋不顾身，袒露心迹护着她暗恋的人，那是一种怎样的心路历程？小林，真的对不起，你不是我想要的人！
“一句春生哥就能阻住他的拳头？”
事实上小林喊春生哥，宋爱国更嫉恨。要不是老张和老李来得及时，保不定宋爱国的拳头更准更狠地砸在蔡春生身上。
“我和他是老乡，一个村子里的。”
哦，湘妹子，有点辣辣的味道。
“真的很感谢你。”
小林的眼里既兴奋又忧郁，轻轻地说：“谢我什么？我没那个本事，差点让你挨打。”
“没有啊。你没来我挨了打，你来后他就不敢打我了。”
小林白蔡春生一眼，抿着嘴笑笑。小陈赶紧说：“小林跑得快，要不我也会拦着宋爱国。”
又冒出一个红粉知己！蔡春生有点发懵。看小陈的神情，分明也充满了柔情蜜意。
男人哪，特别是没钱的男人，要么长得特帅，要么长得特糟，这样才能成为女孩子关注的焦点。不过最好是不要特糟，那会演绎出一幕幕悲剧。
“你也是他老乡？”蔡春生嘻嘻地笑。女孩子面前，蔡春生总是低声下气。
“半个老乡吧。”
蔡春生哦了一声：“那你就是我老乡罗。”
小陈横蔡春生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你老乡？”
蔡春生拚命点头：“知道，都知道，你是我整个的老乡，小林是半个老乡，加上半个下属，也是整个的囫囵人。秦大哥呢，更不用说，曾经的患难朋友。”
两个女孩子都笑了。小林忙问：“小秦怎么是你的患难朋友？”
蔡春生瞅着秦跃进笑。他们在市内那个好运旅馆有一面之缘，同为天涯沦落人，说是患难之交也没错。
气氛渐渐融洽了，两个女孩子脸上也有暖意。现在蔡春生不能走，他一走，两个女孩子就会伤心。蔡春生拍拍秦跃进的肩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又让秦大哥破费了。”
秦跃进显然知道蔡春生这是给他圆场，如果蔡春生走，这两个女孩子也不会留下来陪他，不禁激动地说：“蔡兄弟肯赏这个面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蔡春生暗暗好笑，还三生有幸，如果我夺走你心爱的女孩子，怕你要大呼三生不幸吧？
秦跃进把蔡春生他们带进市场里档次最高的餐馆，所谓高档次，不过是有一个独立的包间。秦跃进喊来传菜员，要了一份菜谱，看了蔡春生一眼。蔡春生笑着轻轻摇头。秦跃进大喜，把菜谱放在离他近的小陈面前。
“点菜吧，点你最喜欢吃的菜。”
小陈把菜谱托起来，转到蔡春生身边，就势坐在蔡春生旁边，脑袋凑近蔡春生，有点撒娇的口气说：“春生哥，你先点吧。”
小林一看，忙夺过菜谱，大声说：“小陈，你不点，我来点。”
小陈愣了一下，秦跃进傻眼了。
好不容易把两个女孩子拢起来，却要为他人作嫁衣。秦跃进轻轻叹口气。
蔡春生有点同情地望着秦跃进。其实秦跃进人也挺清秀的，只是个子稍矮，肤色稍暗，脸型稍长，眼睛稍小罢了。也许就是这四稍跟蔡春生比起来，减了几分吸引女孩子的魅力。
不过秦跃进很有涵养微笑着点头。
小林把菜谱抱在怀里，没有翻开，却拿眼盯住蔡春生。
“你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引来小陈和秦跃进紧张的注目。秦跃进的眼神是矛盾的，或许希望蔡春生有，或许不希望。此刻他在想，蔡春生有了女朋友，就失去了两个女孩子的吸引力，也许以后这两个女孩子迁怒于人，不再理他了。
小陈的心态与小林的绝对一样，如果蔡春生有女朋友，她们连机会都没有。
蔡春生很轻很慢地摇头：“我没有。是老张和老李看错了。那天我嫂子刚来，我带她到市场买东西，他们误认为是我女朋友。”
“真的啊？”两个女孩子乐得尖叫一声。
蔡春生笑着点头，看秦跃进，秦跃进又喜又忧。
“不过，我现在还小，还没打算这么早交朋友。”
小陈忙说：“交交朋友嘛，又不是要你立即结婚。”
小林这点上和小陈站在同一阵线上，也附合道：“交朋友有个适应的过程，先了解了解嘛。”
蔡春生心里叹口气。那个女孩子还没从我心里挪开位置，我那儿再也装不进别的女孩子了。对不起啊小林小陈。
“现在我才十九岁，我不想那么早分散精力。”
小林兴奋得脸上发红，眼波流盼地盯着蔡春生，吃吃地笑：“我也只有十九岁，再过三年五年结婚也不迟。何况，你的女朋友也许能给你的事业锦上添花。”
小林说着低下头，仍掩不住喜色。小林自信离蔡春生近，工作上常有来往，这个比小陈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
“是啊，先了解了解也没坏处。”
小林笑靥如花。
蔡春生眨了眨眼，向秦跃进扮个鬼脸。小林子，我可没想娶你做老婆。
小陈的脸上有些下不来，她沉吟一下，也笑了：“朋友相处，贵在距离近。我们县和春生哥是毗连的，串串门，几个钟头就到了。”
小林瞪大眼，不甘示弱地说：“距离远有什么关系？等有了钱，把父母接到一起，还是一个门出进呢。”
小陈，虽然你的小巧玲珑能让我动心，但我也不能娶你做老婆，
“点菜吧，点菜吧。”秦跃进有点尴尬。两个女孩子的意思都明了，秦跃进有点失望地闭了闭眼。
小林把菜谱扔到蔡春生面前：“春生哥点吧，你爱吃的，就是我喜欢吃的。我有点事去。”
小陈见小林起身，愣了一会，也赶紧起身，拉着小林的手笑着扔下一句话：“我也是一样，春生哥喜欢吃的，我也喜欢。”
两个女孩子很友好地搂在一起，跑出包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