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好奇之事有三。
第一,是谁最先想起被放逐数百里,十年来无人问津的“她”?
第二,是谁提起,可以由她替嫁?
第三,当年她可是顶着“克亲”的帽子,被族中厌弃,人人避之不及,最终逐出家族的。让她替季媚然出嫁,这种缺德又脑残的事,季老爷是怎么答应的?
反正,如果换了季嫣然去提亲,倘若对方悄不吭声换了人,她必是要怒的。
何况,这是在古代,对“克亲”这种事情无比忌讳。将“克亲”的女儿嫁给别人家儿子,这是存着让人家家破人亡之心啊!
家丁们支支吾吾,眼神闪烁,好半天也没吭出几个字来。对面,季嫣然定定地望着他们,仿佛得不到答案不罢休,三人顿时愁坏了。
最终,一人捂着脑袋上被砸出来的青紫大包,硬着头皮道:“小的不知,都是老爷吩咐什么,小的便做什么。”
这会儿口口声声自称“小的”了,方才在河边一口一个“老子”的气势呢?季嫣然撇了撇嘴,问道:“老爷叫你们接我回去?可定下期限?务必何日到达?”
三人愣了愣。
“没有?”季嫣然挑起眉头。
“老爷说,见到小姐后,即日便启程。”一人壮着胆子答道。
季嫣然“哦”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倘若我不肯呢?”
“大小姐不肯跟我们走?”三人立时变了脸,目光不善地看着她。那眼神,那表情,仿佛只要季嫣然点头,立刻便要给她好看似的。
季嫣然夸张地瑟缩一下,一脸惊恐地向后挪了挪,叫道:“哎哟,哎哟,可了不得,你们这是要奴大欺主,杀人灭口吗?”
“扑哧!”季嫣然的表情太滑稽,把一旁观看的武玛瑙逗得笑出声来。随即,被季氏掐了一把,才连忙住了嘴。又睁大眼睛去瞪季嫣然,都怪季嫣然,她怎么如此搞笑呢?
不同于武玛瑙的小孩子心性,季氏和武有财此刻提起了心,大气不敢喘,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季嫣然——这丫头跳了回河,怎么变得不一样了?眉眼还是那眉眼,可是那气性那姿态,活脱脱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被水鬼附身了?
不对,方才季嫣然可是从太阳底下一路走过来的,如果是鬼早就化了。那么,便是死过一回之后,改了性儿?不过,季家来人接她分明是好事,哪怕嫁给纨绔也是锦衣玉食,她推三堵四吊人胃口是为了什么?
不光季氏等人想不明白,就连三个家丁亦是摸不着头脑。这位大小姐忽然一改软弱,变得浑身是刺儿,又摸不着路数,该怎么着她才好呢?
当着季氏和武有财的面,三人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承认“奴大欺主”“杀人灭口”的指认,就连装作吓唬她也不行——这位主儿可是有着自杀前科的,他们若想全须全尾地将她带回去,就不能激怒她。
于是,心里憋着气的三人,只得好言哄道:“大小姐不要逗小的了,小的哪敢有那等心思?”
“哦,没有啊?”季嫣然的脸上堆满了不信。
三人连忙道:“若我们胆敢有那等心思,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