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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婚姻还能不能继续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庄无嫣陪着诺诺处理完雪儿所有的后事。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一个追思会,认识雪儿的朋友们都来了,他们聚在一起回忆和雪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儿童之家的王子说:“雪儿是一个内心很丰富,灵魂很孤寂的人。”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庄无嫣又产生了想哭的冲动。其实,雪儿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在所有人面前都显得特别独立而自信,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把那些忧伤、悲哀的情绪释放出来,这样的她真的很让人心疼。

诺诺说:“其实雪儿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去全球旅行,现在她离开我们了,这个愿望却还没有实现。”“没关系的,以后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带着她的照片,就好像我们一起去过。”儿童之家的高凡说道。“我也是。”“还有我。”许多人都举起了手。庄无嫣看着这一幕感觉非常感动。作为特邀嘉宾宁则以也来到了追思会场,由于比赛训练,他和雪儿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多,但他也能感觉到雪儿是一个很棒的姑娘。对于她的离去,他也同样伤心。

高凡说:“虽然雪儿离开了我们,但她会一直住在我们的心里,她的心愿我们会帮她完成,我们会更努力地生活下去,将雪儿的那份一起努力生活下去。让雪儿在天堂,也能看到我们过得好,这样她才会快乐。”说道最后,高凡已经泣不成声。不少人拼命按捺的悲伤情绪也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会场顿时变得有些压抑和忧伤。

追思会结束后,高叔叔给了宁则以一张卡和账单,“宁先生,我现在没办法把200万都还给你,雪儿走了,我也该把钱还给你了,这是30万,先还给你这么多,好吗?”“高叔叔,不用了,这钱还是你拿着,儿童之家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对于雪儿的离去我也同样伤心。这钱我是真的不能拿啊。”宁则以坚持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是你用来救雪儿的钱,现在物归原主,很正常啊。”“高叔叔,还是您拿着吧。儿童之家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庄无嫣也过来帮着说话。“那好吧,我先收着,谢谢你们夫妻俩了,你们小俩口都是好人。”“高叔叔,你千万别这么说。今天您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吧。”看着一脸疲惫的高叔叔,庄无嫣关心地说道。“好,你们路上也慢点。”

从会场走出来,庄无嫣最大的感觉就是累,累得感觉走在路上都在漂移,但这种累的感觉真的很好,让人感觉自己还切切实实地活着。此时的夕阳笼罩了整个天空,公交车内嘈杂着,马路上急归的人群匆匆而过。生活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停止运转,依然和平常一样,按部就班,显得那么自然,甚至对于不少活着的人来说,生活依旧平淡而幸福。庄无嫣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残忍,任何一条生命的逝去,对于整个地球来说,好像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什么都不会改变,庄无嫣忽然想起了海明威《丧钟为谁而鸣》扉页上的诗句:“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可以自全。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整体的一部分。

如果海水冲掉一块,

欧洲就减小,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因此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宁则以看着庄无嫣出神的状态,就猜到了她又游离在现实之外了,宁则以轻轻走过来,环抱住她的肩膀,轻轻地说:“我们回家吧。”“嗯。”庄无嫣淡淡地应了一声,宁则以甚至怀疑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雪儿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庄无嫣都明显不在状态,人也瘦了一大圈,很多时候,宁则以叫她好几次,她才能听见。鉴于庄无嫣这样的状态,宁则以只好又和华辰请了两周的假,在家陪着庄无嫣。按照庄无嫣现在这样烧了水都不记得关的趋势,迟早得把房子点了不可。宁则以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想把她送到长辈那去,让长辈跟着担心。至于诺诺那边,比庄无嫣好不了多少,乔治现在基本等于住在高家,雪儿的死对高叔叔、高阿姨还有诺诺都是不小的打击,儿童之家的事情很多时候也需要乔治操心。好在最近宁则以也是在家陪伴庄无嫣,没什么需要乔治处理的事情,乔治就专心在高家帮忙。

庄无嫣这一段时间突然多了失眠的毛病,每天只要一躺下,就总觉得手机在响,根本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是潜眠的状态,稍微有点动静就又醒了。看着庄无嫣一天天憔悴下去,宁则以很是心疼,为此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喝牛奶,喝红枣汤,都没有任何效果,宁则以向乔治求助,看看他那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乔治查了很多资料,给宁则以转发了一个“4-7-8”呼吸法帮你60秒入睡的帖子,帖子里写道:“哈佛大学毕业的医生韦尔近期发表“4-7-8”呼吸法,能使人在60秒内进入睡眠状态。“4-7-8”呼吸法分为三步,首先吸气4秒、再憋气7秒、最后再呼气8秒,3次循环后,便能感受到睡意,而整个过程仅57秒。建议大家每天做两次,练习6~8周,直到熟悉整个过程。”宁则以自己尝试了半天,觉得好像真的挺管用的,反正自己是真的瞌睡了,拿去给庄无嫣尝试,庄无嫣却完全无感,依旧睡不着。

宁则以第一次理解了一个成语:“黔驴技穷”。他觉得一直在家待着也不是办法,也许换个环境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于是在晚餐时提议道:“我们周末去爬山吧。”庄无嫣淡淡地答应道:“好。”宁则以看庄无嫣兴致缺缺,于是重新提议道:“我们周末去钓鱼吧。”庄无嫣还是淡淡的“好。”宁则以又想换一种方案:“我们周末去......”话还没有说完,庄无嫣就打断了他:“随便你定吧,我都好,一会把碗洗了,好吗?”庄无嫣说完,把碗放下就回房间休息去了,她从心里明白宁则以是关心自己,想要自己换一个环境,可是她是真的没有兴趣去游玩,雪儿的离开对她的打击,她需要时间调整,要让她马上就变得和原来一样,又唱又跳,喜笑颜开,对她来讲,太难了。可她也不愿意彻底扫了宁则以的兴,她明白,这一阵,宁则以也过得很不开心,还要时刻顾忌自己的感受,真的是太难,太累了。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自己是宁则以,一定早就受不了,甩手不管自己了,可这家伙,这次却爆发出了令人发指的忍耐力,不管自己情绪有多么不对头,他都能微笑面对。庄无嫣觉得自己也很对不起宁则以,想到这里,她开了门,走出房间,来到厨房,看到宁则以正一边哼着歌,一边洗碗,一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庄无嫣静静地站在厨房的门边,宁则以直到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才看见庄无嫣:“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要喝果汁吗?还是要吃水果,有你最喜欢的葡萄哦,特别甜,一点都不酸。”“宁则以,谢谢你。”庄无嫣忽然很认真地说道。“嗨,谢什么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嘛。吃葡萄吧。”宁则以说着将早就洗好的葡萄递给了庄无嫣。虽然宁则以嘴上还是和平常一样,可是在他心里,他早就开始担心,这场本身就是由雪儿的医药费才开始的婚姻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哪一瞬间,庄无嫣就说出来:“宁则以,我们离婚吧。”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自己一定要站稳立场,果断地说“不行,我不同意。”日本的那个医学教授森田正马,不是说过“人活一世,哪怕只有一次,也一定要放出自己内心那个叛逆的小孩,这样,到老的时候,我们才不会感叹,这一生,我都在为别人而活着。”

周末的时候,宁则以带着庄无嫣来到申城郊区的枫叶山上,在枫叶似火,而又十分安静的山中,夫妻俩都贪恋属于他们的这一刻难得的温柔,恬静,安逸,舒适,执着地抓住美好的尾巴不愿松手,想就这样溺死在这片宁静的无边无际,无始无终中........

庄无嫣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禁想到了一首诗,随口背诵了出来:“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这诗句写得真好。是谁的诗呢?”“苏轼的《鹧鸪天》。”庄无嫣回答道。看着庄无嫣的侧脸,宁则以忽然想起了一句网络的流行语:“你将与我度过的不仅是青春,还有未来的寸寸时光。”

“走吧,那里好像有座庙,我们去看看吧。”庄无嫣指着远处说道。“好啊,走吧。”宁则以表示了同意。

这是一座清幽的古刹,他们进入的时候,屋檐下的风铃发出了好听的声音,庄无嫣和宁则以虔诚地向菩萨敬了一炷香,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庄无嫣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给菩萨听,宁则以便先退了出来,古刹中的老和尚,静静地走过来,说了一句:“好面相啊。”宁则以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老和尚接着说:“那位女施主的面相很好,一看就是善良之人,相信她一定能带给你好的家庭。”说完老和尚深施一礼,双手合十就离开了,宁则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庄无嫣,是啊,无嫣是个好姑娘,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寻的爱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就要失去她的错觉。

虽然有婚姻这种最亲密的关系为他们保驾护航,但他总能感受到庄无嫣对自己的疏离,尤其是现在雪儿的离开,让宁则以的不确定感逐渐放大,他们的婚姻还能继续吗?

“想什么呢?”庄无嫣的一句话打断了宁则以的胡思乱想。“没什么,我们回家吧。”“好。”

下山的时候,庄无嫣问宁则以:“刚才你跟菩萨求了什么?”“求我身侧之人与我所求相同。”庄无嫣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宁则以继续问道:“那你呢?跟菩萨求了什么?”“我跟菩萨说,希望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幸福,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那你自己呢?”“什么?”庄无嫣不明白宁则以在问什么,“我是说,你总能想到周围人的幸福,可你自己呢?你幸福吗?”“我不知道,也许大家都幸福了,我也会变的很幸福吧。”听到这个答案,宁则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点什么,两个人一时之间都保持了沉默。

虽然心情始终处在调适的阶段中,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庄无嫣提出应该回去上班了,宁则以虽然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只好同意了,他希望工作的事情可以冲淡这些不愉快,让庄无嫣的心境早日平复。随着时间的流逝,宁则以逐渐发现,和庄无嫣在一起后,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有太多时候,庄无嫣都将自己的心事锁起来,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人一样,但他能深刻地感觉到,庄无嫣内心深处的伤痛,他很想去劝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的他只能装作被庄无嫣骗到的样子,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假装相信了庄无嫣已经慢慢复原。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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