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自古是边塞要城,与北齐的岳州遥遥相对。都属易守难攻之地,上次和凉州一役,大燕虽处劣势,却也和有备而来的北齐旗鼓相当。尽管折了一个将军和一些士兵,但北齐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最后以两败俱伤而结束。
淳于焰向来是个狠角色,像条蛰伏的毒蛇一般,看似无害。但一旦咬起人来,却让对方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漠漠自从到了凉州城,如鱼儿入了水一般的开心自在。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缠着李言智带他去校场。没几日功夫,就把一套空灵拳,打得是虎虎生威。对于漠漠的来历,李言信刚开始也是有所怀疑的。毕竟凉州城非比一般的城,若是混进一半个奸细,把里面的情形透漏出去,那么凉州就岌岌可危了。云舒把漠雨之事告诉了李言信,他这才打消了疑虑。再加上漠漠天资聪颖,又懂事的招人怜爱,过了不久李言信疼漠漠的程度就丝毫不亚于云舒了。
倒是冰玉,一直闷闷不乐的,鲜少跟人交流。每日里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要么就是待在院子里发呆。对于她来说,在敌国过安逸的生活,还不如在青楼里卖笑。对于她,云舒是很头疼的。她虽然聪明漂亮,但性子倔的出奇,劝她几次之后,云舒索性听之任之,让她自己思考去了。只需一些时日,或许她认识燕国的人多了,就不会这么钻牛角尖了吧?只是,这个答案,连云舒也不确定。
夏日里,消暑最好的水果便是西瓜。诱人的红色,多汁的果肉,咬一口,唇齿之间满是甜汁流连。云舒最爱的便是西瓜,侍女将西瓜剔去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云舒便抱了一盘西瓜躲在房中大快朵颐。
李言信在书桌前,对着地图仔细研究着,而云舒则在旁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西瓜,一点儿没干扰他。
过了一会儿,反倒是李言信坚持不住了,看了看吃的正开心的云舒一眼,可怜巴巴的说:“王妃,赏小的吃一口吧。”
云舒扑哧一笑,扎了一块送到他嘴里,笑道:“还不谢过王妃恩典。”说罢,端了架子出来,倒真像是等着他谢恩的样子。虽然月余没见,可二人的感情只增不减,相思之意一直未说出口,然眼神交流时,却又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李言信刮了刮她的鼻子,冷哼一声:“你这个小东西,竟然敢蹬鼻子上脸,看我今晚怎么罚你。”
见他又不正经,云舒正要说话,突听外面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门轻轻被敲了两敲,李言信问:“何事?”
丫环小彤的声音在外面传来:“禀王爷,冰玉姑娘不见了。”
云舒顿时从椅子上一个鱼跃跳起,匆匆的打开房门,大脑惊的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才问:“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不是去城里逛了?”
小彤眼泪汪汪的递过一封未启的信,焦急的说:“奴婢也不知,可是瞧这模样,大抵是走了。”连一个丫环都能看出的事,看来冰玉是真走了,只是她能去哪儿呢?
把信拆开,只见白纸上清秀的八个小字触目惊心——宁在齐国为奴,不在燕国为人。冰玉还是那么倔,还是难么的钻牛角尖。八个小字,虽不多,可也表明了她的决心。
李言信冷笑一声:“舒儿,你带回的这姑娘倒是个有脾气的人呐。只是,我燕国真的到了让人如此嫌弃的地步了?宁在齐国为奴,好,那么就让她去为奴吧。”身为大燕的皇子,冰玉这八个字,像是抽了李言信一巴掌似的。
以冰玉这般的决绝之意,大抵是要出凉州了,但两国边境多是两国驻守的官兵,纵使大燕的兵士不为难她。也难保北齐的兵士不为难她,她又生的那般美貌,很有可能被淳于焰的人掳到军营里做营妓。想必是李言信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说出让她为奴去吧的话。冰玉毕竟是云舒带回来的,自然不会眼睁睁看她往虎口里送。
“哎呀,王爷”云舒皱眉娇嗔一声,他本不是个无情的人,想必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冰玉涉险的。毕竟冰玉曾经帮过她,李言信必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不会让云舒下不来台。
李言信轻叹一声:“好吧,那就让我这个燕国的敌人阻碍一下冰玉姑娘的美好前程吧。”云舒听他如此说,稍安心了一些,只要李言信愿意帮忙,冰玉又跑的不太远,应该能够找回的。
“只是”李言信定定的看着云舒,满是为难之意。
云舒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问道:“只是什么?”
李言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很是无奈的说:“只是要你陪我一起了,否则纵使找到了,她一看是我这个敌国王爷,若是一时的起了性子拿刀抹了脖子,我怎么回来跟你交代呢?所以,稳妥的法子便是,我帮你找到人,她回不回来,就看你的本事了。”李言信果然够腹黑的,这也能被他考虑到,云舒点了点头,二人便匆匆的往府外走去。
虽然外面局势紧张,但凉州城跟上阳城还是差不多的,百姓们因为有军队的驻守,而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边境的百姓,本就适应了这般生活,所以看到外面依然繁华的样子,云舒打心眼里佩服这些无畏的百姓。
问过城门守将,冰玉果然是出了城门,并把出城的腰牌拿给李言信看。要知道,私放人出城,论军纪可是要砍头的。
李言信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腰牌,笑道:“舒儿,你拿朋友真够本事的。”每日深居简出,竟然可以偷出李言信的腰牌,冰玉果然很够本事。云舒十分尴尬的笑了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冰玉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什么时辰出的城?”李言信收好腰牌,问守将道。
守将想了想,禀道:“大概是午时左右。”午时,外面天气正炎,她又拿了王爷的腰牌,任谁也不会多想的,冰玉果真聪明的紧。
只是,这世道,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可不是光靠小聪明就能存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