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柒的眸明亮如洗,如最闪亮的明星,“月寂,你拿到名额了?”
月寂深深地为她着迷,所有因为名额争吵的不快都被抛在了后面,他摸了摸头,腼腆地笑,“拿到了。”微微一顿,有些期待地问,“你会和我一起去练习吗?”
“当然!”顾安柒不假思索地回答。此刻两人面对着面,再靠近一些就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是就是如此之近的距离,却谁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小心思。
顾安柒没想到事情进展得那么顺利,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月寂:“你们这可是国际比赛,真的有多出来的名额吗?”
月寂愣了下,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老师原来上报的时候多写了一个,现在就空出来给你了。”
顾安柒没有觉察到什么破绽,也赞许地点点头,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之色,“月寂,谢谢你!爱死你了!”
月寂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他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血液流动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在脸上来来回回地徘徊,发烫的温度令他不适。“顾安柒…"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个名额对你有这么重要?”
“很重要的!我要找到一个人!”顾安柒说。
隐隐地,月寂有点失落,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希望她说,是为了他,她才要这个名额。自嘲地笑了笑,月寂想,这怎么可能。
“月寂!”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那样熟悉的身影。由远到近,慢慢地靠近了。那个人看到顾安柒,先是讶异,紧接着转为惊喜:“啊!小柒!好久不见!”
顾安柒皱了皱眉头,她心里是有几分不愿意见到程泽路的。但是长久不见的思念,又使她矛盾起来。
“金敏蓝呢?怎么没看见她?”程泽路大大咧咧地问。
顾安柒对他一看见自己就问金敏蓝的事情有点不爽,刚才兴奋的情绪一下子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冷冷地回答:“她在宿舍睡觉。”
“是吗?”程泽路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依旧自顾自地说,“好久都没看见她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样。自从上次出去玩之后,我们好久都没见面啦,什么时候你把她叫出来呗。”
“你自己去叫吧,我不喜欢当传话的。”她一转身就离去,身影潇洒而散发着戾气。
“她怎么了,月寂?”程泽路无辜地摊着手。
月寂的情绪要比程泽路敏感得多,他淡淡地说,“阿路,你惹到她了。”顿时揪心起来,仿佛和她连着心。
金敏蓝听说顾安柒拿到了名额比她还高兴,在床上又蹦又跳,感觉要掀掉整个天花板似的。顾安柒十分没有出息地将遇到程泽路的事告诉了她。金敏蓝笑着欢呼:“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们的确好久都没出去聚聚了,明天出去吧?算是给你开个欢送会!”
“你不跟我一起去?”顾安柒听到有些伤心。
金敏蓝认真地想了想:“虽然我很想去,但是没有多余的名额了,而且我又不会画画……”
“名额可以再找,画画也可以学啊!”顾安柒不知怎么的,十分期盼身边能多个人陪伴。或许是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此行的危险,或许是已经离不开金敏蓝。
金敏蓝笑笑:“柒柒,又不是生离死别,怕什么。我留在学校里守宿舍啊,免得有些神经病趁我们不在的时候玷污宿舍!”
顾安柒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真想得出来!有什么人啊?”
“别说了柒柒,一路顺风。”本来是很严肃的场景,顾安柒都被感动了,金敏蓝突然爆出一句“半路失踪”让她气得要吐血,就这样又开打起来。
名义上的“欢送会”还是开始了。仍然是上次那家烧烤店,四个人坐在一起,却完全没有悲伤的气氛,闹得不可开交。
程泽路一看到她们俩就抛了个媚眼,“两位美女,好久不见啊!”
顾安柒被肉麻得不行,金敏蓝却十分吃这一套,笑眯眯地打着招呼:“程大帅哥好!”两人寒暄了一会,程泽路突然转过来对顾安柒说:“小柒,我家月寂就拜托你了。”
“为什么要拜托我?”顾安柒不明所以地望了眼程泽路旁边的月寂。他不再是躲在他身后的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他越来越展现出男人的气概,怎么会要她照顾?
月寂连忙推脱:“阿路!你说什么!再说我打你!”
“啊啊!”金敏蓝趁势起哄,“一向沉静的月寂小王子居然会打人!又是一大新闻啊!”
程泽路一边应付着月寂,一边半真半假地说,“月寂是我的皇后,怎么敢打我!他是在开玩笑呢!”
你这才是真正的开玩笑吧……顾安柒莫名地又脱离了他们的圈子,无奈地坐了下来,程泽路还真够意思,不仅主动请客,还点了一大堆的食物,摆在桌子上七零八散的,倒真有几分满汉全席的感觉。
顾安柒正欲动手时,程泽路高声吆喝着,“小柒!手下留食物!”几乎要喷饭。
程泽路一本正经地坐下来,“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们知道月寂为什么没有姓么?”
这正是顾安柒一直疑惑的问题。她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愿闻其详。”
月寂赶忙也坐下来,“我来说吧。”他对上程泽路疑问的目光,明了地笑。而一旁的金敏蓝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本子,开始刷刷地记录。真不愧是八卦记者,顾安柒无力地抚额。
“……我和阿路从小就是孤儿,我们在同一所孤儿院里,阿路是因为他父母不要他,而我,先天性心脏病。”
看着她们震惊的样子,月寂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一直身体很弱,多亏孤儿院的阿姨们精心照料和及时的抢救才把我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后来,我与阿路熟识起来,并成为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发誓无论怎么样都要一直在一起。再后来,程家人出现了。程爸爸是做生意的,他很有钱,但是他没有儿子,而且他的妻子不可以生育,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孤儿院想收养一个男孩。阿路天性开朗大方,不久他就被选定要收养,但是因为我和阿路的誓言,阿路总是坚持要把我带走。最后,他们妥协了。我跟着阿路来到程家,程家人要求我不能姓程,只有阿路才是被他们承认的孩子。”
“不是的!”看着月寂表面淡然却又透出一丝丝悲伤的神情,程泽路连忙打断,“月寂你想多了!”
“阿路,听我说。其实程家人对我很好,但是,我始终感觉我是一个局外人,融入不进那个家庭。他们对我很客气,就像对待一个客人,但是你却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我很害怕,也很自卑。所以,我渐渐地自闭起来,只敢对阿路说话,只有阿路才是我最亲近的人。”
“你……想对我们表达什么意思?”顾安柒问。透过月寂深沉的双眸,她仿佛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什么东西。
月寂忍住接下来的几句话,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阿路说要跟你们解释我的姓,干脆就全部说好了。”
“月寂,你现在不再自闭了,不是吗?不用再伤感了,没有人要排斥你。”顾安柒感到一阵阵的心疼。
“这全部源自一个女孩的帮助。”月寂的双眸突然变得湿润而温暖,像春天草地上沾染的露珠一样柔软去,像陈旧房屋的台阶上那些细腻的青苔,潮湿的感情扑面而来。
程泽路愣了下,而后不确定地问:“月寂……你,恋爱了?”
“我不知道。”月寂顿了顿,“只是对她有好感。”
咯噔,程泽路的心里一沉,虽然这一天总会到来,但是他还是不希望看到这个现实。月寂在他看来太弱不禁风了,常年的自闭使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少之又少,如果遇上想要利用他的人,他可能承受不住这个伤害。
月寂举起杯:“话题又扯远了,今天不是欢送会么?怎么全部听我的故事了?大家一起吃啊,阿路点了好多好吃的。”悠然自若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顾安柒突然觉得,现在的月寂,比以前更加琢磨不透了。
因为大家都忌讳月寂有心脏病,所以不敢给他吃辣的,也不准他喝酒。月寂突然后悔了,怎么一时嘴快说出来了?现在连东西也不能吃了。
金敏蓝喝得烂醉,顾安柒根本扶不住,于是程泽路把她送回宿舍,而月寂自然和顾安柒同路。
沉默了一段时间,顾安柒问,“月寂,到底是哪个女孩可以带给你这么大的改变?”是啊,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变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小王子。
“你想知道?”月寂侧过头来,眼睛里闪烁的某种光芒让她突然有些害怕。
“算了,不想知道。估计我也不认识。”月寂轻笑一声,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会画画么?”过了一会月寂开口问。
“会一点。”顾安柒有些心虚地说。
“从明天起翘掉所有课。”月寂命令似的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但是全国性的比赛可不是说着玩的,你的画技必须要迅速提高,以后每天都要去我们训练那里练。”
顾安柒点点头,“我知道。月寂,你怎么会喜欢上画画?”
“是阿路教我的。”月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