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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传说中的故乡(2)

那声音很小,被族人们热闹的祈福舞蹈和欢呼的吼声所埋没,以至于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过了一会儿,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声音:“满满!”我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那个叫我名字的人。大家都忙于跳舞庆祝,似乎没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满满!”一个甜甜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出,我转身,无人。当我低头的时候,惊奇地发现了一坨白茸茸的小东西,那小东西抬起头,露出了两只长长的耳朵,一对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原来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我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满满!是我!”我蹲了下来,伸手抓住了其两只耳朵,轻轻一拎便将乐儿拎了起来。她快速地扭动着自己的小屁股:“快放我下来!!我是周乐儿!”我笑了:“乐儿,你怎么会变成小兔了?”

周乐儿挠了挠自己的兔子耳朵:“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前世就是一只兔子精。所以当我回到前世的时候,也就变成了原来的模样。”铃声越来越响亮,族民们跳得越来越起劲,我几乎都听不到周乐儿在说些什么,只好把她抱在怀里,拉起她的耳朵小声地告诉她:“怎么办?这些人都好奇怪,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你快吃了这个果子。”她的爪子下面压着一枚黑色的果子,“当你吃了这果子之后就可以听懂他们说的话了。”

我捡起来,含在嘴里,嗯,感觉好苦啊!我正要吐出来,耳边却传来了一阵优美的歌声:我的灵魂在女神湖中流淌,少女流逝的光阴没有声音,我用今生的虔诚来许一个愿,希望女神湖的湖水能够洗清我身上的污泥,让我能够在湖水中照见自己的灵魂……难道我能够听懂他们的语言了?“月,我的孩子。”耳边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召唤。

我回头,看到锦夜荣泪流满面地过来拉我的手。她对我说:“孩子,你终于回家了,只要你能够活着,让阿妈代替你死都可以。”她说着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你昏迷的这几天,族中的人都很担心你,特别是你的阿爸,快过来吧……”阿妈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身为族长的阿爸面前。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分别站着族中的长老、祭师黑木瞳乌鸦。阿爸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族中的长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阿爸面前。“大月儿的神情有些异样,一定是昏迷了三天,灵魂刚刚附体暂时不舒服,还需要多休息啊!”“双头蛇婆婆曾经预言过:大月儿醒来之后会暂时失去记忆,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照顾她,不要再让她出任何的意外。”阿爸同意地点了点头,擦去了满脸的泪水,拉着我的手:“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周乐儿,如果要回去的话我得把周乐儿带上。我转身寻找周乐儿,发现它躲在了一个酒坛子的后面。我拎起它的耳朵,把它抱在了怀里。乐儿在我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屁股挣扎着:“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儿,你弄痛我了。”我急忙捂住了她的三瓣嘴:“知道了,小声一点儿,别让别人听见。”周乐儿挠了挠长长的耳朵:“没关系的,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听懂我在说什么。”我抱着周乐儿跟在阿爸和阿妈的身后。阿爸和阿妈各上了两台竹编的八人抬的竹椅。我和周乐儿上了后面的一台竹椅。屁股刚坐稳,包着黑色头巾的男仆就一声吆喝,“呼”的一声抬起了竹椅,幸好我抓牢了扶手,不然摔倒了就会很丢脸!我们一路路过很多古旧的吊脚楼,族民们看到我们都弯腰行礼。就这样一路晃啊晃啊的,我们终于晃到了家。这里的景色异常优美。感觉像是回到了古老的村庄。

太阳渐渐下山了,海与天之间,渐渐起了一片白雾。这里的少女们穿着艳丽的长裙,头上系着红色的头巾在绿林间嬉闹着穿行。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成群的鸟儿在这里盘旋飞翔之后回到自己的巢穴,为幼鸟们梳理羽毛。林间不时有在小溪边洗过衣服回家的妇人,她们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三三两两相伴聊天走过这片森林,朝村子里走去。周乐儿指着前方的村落告诉我:“我们住的地方就在森林的正东方,一路寻着小溪就可以找到那里。”

顺着周乐儿手指的方向,一片黑压压的吊脚楼映入眼帘:“快看!那就是锦夜家,泰乙族族长和妻子锦夜荣住的地方!”在田中忙碌的老人、坐在家门口聊天的妇人们、趴在地上打滚哭闹的光屁股小孩儿……仿佛一阵微风掠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前出现了两扇用近乎两人高的竹子制成的竹门,推开这扇门,径直看到一座三层的庙宇,庙宇中央是一个神秘女神的雕像。周乐儿告诉我,那就是罗刹魔女,泰乙族的祖先。幻想中泰乙族族长的家应该是很壮观的建筑,但是这里看上去却像是一处家境相对比较富裕的人家。简简单单的三层吊脚楼,唯一能够和别的楼区分开来的特征就是我们家的楼是用白色的雨花石建成的,而别人家建房则是用普通的石砖。下了竹椅的阿妈看到我一脸愕然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月,我们到家了。”

阿爸走了过来,他弯腰对阿妈咬耳朵,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话:“可怜的孩子,她好像失去了记忆。”阿妈和阿爸接着又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我看到他们进了竹门,就紧跟着也进来了。进来之后,直接看到了一楼的大厅,大厅内供奉着罗刹女的画像,在画像前面则是放着贡品的石桌,石桌两侧是椭圆形的石椅。大厅的两侧则是放着两排旧时的方形竹椅,每隔两张竹椅还放着小小的正方形竹编的茶几。大厅的右侧,是仆人们的房间。吊脚楼的后面,有一处由假山做屏障的天然小喷泉,神猴山流下的泉水通过小溪潺潺不倦地流到这里,然后奔向女神湖。

关于神猴山和女神湖,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传说开天辟地、万物初始之时,一只猕猴经过观世音菩萨的点拨,穿过万水千山,来到了一个美丽的地方修行,并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这个美丽的姑娘就是罗刹魔女。魔女爱上了猕猴,猕猴因为和魔女厮守后破戒,被菩萨施法变成了一座山,而罗刹魔女则变成了环绕猴山的一条湖泊。神猴山正是传说中猕猴所变的山,而罗刹魔女变成的湖泊,被称作女神湖。

在神猴和魔女没有来到这里之前,这里只有一个族群——凡族,凡族族民生性善良、质朴。当时魔女和猕猴生下了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孩儿一个叫夜,一个叫明,两个女儿不仅继承了罗刹魔女的魔性,还兼具猕猴的灵性。罗刹魔女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们躲避天神的追杀,便隐藏了她们的身世,托付给了凡族一户人家,并且让女儿们长大后和凡间的男子成亲,抚育子孙后代。两个女子极其聪慧,曾经帮助族民们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浩劫。

族人们便尊称夜、明为他们的圣女。数年之后,夜和明的势力急速地壮大起来,她们分别拥有了信仰自己的族民,为了区分势力,两姐妹便划分了地段,从此分别生活在女神湖的两岸。住在女神湖左岸的夜带领着自己的族民,勤劳地耕种,在空旷的草原上种植各种美丽的花朵;因为夜的身上继承的灵性较多,所以夜信奉神灵,尤其是信奉自己的阿爸——神猴。为了纪念自己的阿爸,夜在猴山的半山腰处修建了一座寺庙,里面供奉着猕猴的神像,保佑着伽巫族族民的平安。明身上继承的魔性较多,她和她的族民们住在女神湖的右岸,因为那里的湖泊较多,又因为是依附着湖水生活,所以为自己的族群取名为泰乙族,意思是美丽的湖泊。

月光城经过了数百年岁月的变迁,族民人数急速地扩张,同时扩张的还有不同派别的势力,发展到如今,月光城已经有了近百个族群。不同族群的势力和信仰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特色,但是神猴和罗刹魔女的后人夜、明分别所创建的伽巫族和泰乙族依旧是月光城势力最庞大的两个族群:其中伽巫族是人数最庞大的族群,共有近四百八十万人口,泰乙族则是第二大族群,人口近二百七十万。在月光城这个神秘的世界里,伽巫族和泰乙族的荣耀之光始终闪烁着,如同黑夜里最耀眼的两颗星星。伽巫族是月光城中地位最为显赫的族群,所以伽巫族的首领早在四百多年前便封为王,依附伽巫族的其他族群的首领则为族长。伽巫族如今的王就是——伽浦邑。而月光城第二大族群泰乙族的族长则是锦夜月的父亲——柏丽朲。

其他族群之所以对伽巫族和泰乙族敬畏,就是因为罗刹魔女的后人生活在这两个族群之中。夜的后人便是现任大王的前任王后——清乙王后,清乙王后因为被选中参加了祭祀,由于魔力只能传女不传男,所以她的魔力无法传承给自己的儿子,从此伽巫族的魔族血统便消失了。在泰乙族中,明的后人便是泰乙族赫赫有名的锦夜家,锦夜家也是月光城唯一的魔族世家。传到了这一代,能够继承魔力的少女将会在锦夜月和锦夜星中产生,被选中的人将会继承魔族的无量法力,造福于族民。我的思绪此刻早已飘到了天尽头。

低头看着温泉中不断喷涌而出的水柱,我的心飘忽不定,我不知道锦夜月现在在哪里,在如此安静的夜晚,那个魔族的少女的灵魂究竟去了哪里?周乐儿曾告诉过我,锦夜月是因为溺水才会昏迷不醒,当时她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了一副躯壳,灵魂早已经飞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而我为了解开魔咒,便利用这个机会上了锦夜月的身。我只有找到锦夜月让她完成祭祀,我才可以平安地回到那个我熟悉的世界里去。锦夜月。那个和我拥有相同面孔的女孩儿,现在究竟在哪里?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也映照出了一个月亮。仿佛我和锦夜月的命运,一个是在遥远的天际,一个却浸泡在摇曳不定的水中。一个妇人身影映于水面,我转头,看到阿妈一脸慈爱地在看着我。她说要带我去见灵蛇婆婆。正是因为灵蛇婆婆的指引和预言我才能够“活”着回来。我跟随阿妈来到了地窖。打开地窖的门,我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长廊,它仿佛通向无底的神秘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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