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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醉黔东南

华丽的贫穷

来了!来了!那巡游的队伍走过来了。

山城的街道霎那问辉煌起来。

一股月光在路面上流动。这是一股银闪闪的、沙啷啷作响的、欢乐与喧闹的月光,从街道上缓缓地漫过来。

这股月光,漂白了云贵高原五月的天空,风轻云白,湛碧如洗:炙人的初夏艳阳,也变得娇羞鲜嫩,散发着芬芳。

一年一度的苗族姊妹节,伴随着五月的跫音翩然降临。苗家的山山寨寨、沟沟壑壑响起了粗犷的木鼓、悠扬的芦笙,呼唤着苗族儿女从丛林里,从山坳里,从吊脚楼里走出来。于是山城像煮沸的山泉,翻滚了,蒸腾了!

我站在苗乡台江秀眉广场侧畔的楼台,看天上的金与地上的银、阳光与“月光”交织的辉煌:看千百名苗族少女,头顶上森林般嵯峨的银饰擎起的华丽。她们牵引着一条银亮的月光河,一路摇曳,潺潺流来。那头上的银饰像无数只蝴蝶扇动着银翅,如万顷海浪闪耀着粼粼的波光。

此时,一句“华丽的贫穷”在我耳边响起。这是黔东南自治州李副州长轻轻的叹喟。

苗族天性爱美,为了少女的头饰和裙裾,苗家人倾罄心血。世世代代,祖祖辈辈,汗水与辛劳,老茧与灵巧,浇铸了少女身上的华丽。而熬过年年岁岁的风霜,只为了这一刻的辉煌。把磨难和困苦悄悄收藏,将美丽和欢乐尽情挥洒!

啊!你这苗家的少女和汉子哟,让我为你掬一捧祝福的泪水!

我的目光越过广场欢乐的海洋,飘向远方。

远方,闪现在五月阳光下的云贵高原,苍翠浑厚的山峦,起伏延绵。

一只矫健的山鹰,驮走了我的心,飞进了苗寨的吊脚楼……

梦里水乡

巴拉河,我望上你一眼,就再也难以忘怀。

你这梦里水乡,在云贵高原的一座山头上流淌着。那么文静,那么多情!

我们的小车在回肠百转的公路上盘旋,你总是忽左忽右,忽隐忽现,恋恋相随。

从车窗向你投去一瞥,见你的怀里兜着彩色的鹅卵石,兜着天上的云,岸边的花和树,浅浅的沙渚上,有薄雾在身边徘徊,有水鸟在安详漫步……

巴拉河,我没来时,你也这样流着,也这样美丽着吗?你美给谁看?

美给云看?美给树看?美给花和鸟看?你不感到寂寞吗?在这人迹罕至的山头。

哗哗的水声回答了我,它在诉说着你的欢乐!

我冲动地想下车,把一丝鱼钩抛给你,钓几许清风明月,也钓你的闲适和怡然自得。

醉入苗寨

进寨的路,是一支山歌,从山脚飘起,沿着层层叠叠的吊脚楼,音阶步步升高,最后飘入白云深处。

那斜斜的青石板,宛如芦笙的排管,一块挨着一块,铺就一条小路,迤迤逦逦,通往寨门。

轻轻地、轻轻地踏足而上,耳边似有鸟声江声腾起,眉间便有山翠迭迭落下。

山路上早就摆下拦门酒,头簪山花的苗家女列队路旁,手捧弯弯的牛角杯,嘴唱娓娓的敬酒歌,将甘醇的农家米酒递到你的唇边。

一道又一道,一j怀又一杯。未到山寨人已醉,人面桃花两难分!

“无花不酌酒,有月方登楼。”借着朦胧醉意,登上吊脚楼。此时无月,却有岚光冷翠似月色,从柴扉竹窗排阖而来,汩汩地从我心田流过,浸润了我枯竭的心灵。

郎德上寨,你美得叫人目瞪口呆,我又萌生一股冲动,真想逃奔山林,返璞归真!套用苏老夫子一句话:不辞长作山寨人!

疲惫心灵的家园

你原来躲在这里,我寻觅的伊甸园。

我们是因为迷了路,才闯入你的怀抱。杂沓的脚步,扰乱了你的清梦,你不会责怪我们吧?我的雷公山。

落英如雨,飞:沲似蝶。雷公山,我看到了你的微笑,承领了你的盛情。我们踏着花瓣铺成的小径,穿过你用青藤搭成的彩门,循着你请淙淙的山泉向导的路向,去聆听你的心跳,去感受你的呼吸。

林深苔滑,阒无人烟。你问我会否太过幽静,是否感到寂寞?不会,不会!我听到花蕊撑开苞房的声响,我听到排浪般的松涛,听到竹叶筛下阳光,发出金属碰撞的音籁,听到瀑布跃下悬崖的雷鸣,还有那啁啾的鸟唱,而且,而且那鸟声竟是香的,“风来花底鸟声香”啊!

雷公山,我们泅泳在你绿色的海洋,天翠地翠山翠水翠,行走其问,我微霜的双鬓仿佛也被染翠,心境澄碧如水,清澈透亮!

暮色渐生,褰衣疾走。一位女伴忽觉冷雨飘来,惊呼:“下雨了!”

抬眼望,夕阳的余晖闪在树梢,何来有雨?不禁笑吟:“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

啊,雷公山,你是疲惫心灵憩息的家园!

镇远的古色遗韵

“沅无水无双福地,黔山第一洞天”。

走进镇远的时候,着实令我吓了一跳。

我仿佛被吸入时光隧道,迷失在明清年代的古色遗韵。

S形的沅阳河,蜿蜒穿城而过。这城就有了别名,叫做“太极镇”。

是否因为阴阳协调,天地福荫,才让古镇赓续了两千两百年?

镇东的祝圣桥,长虹卧波,凌跨河面。半月形的桥洞,在水面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还有一半倒映水中。

欸乃一声,一叶扁舟漂荡而来,慢悠悠从桥洞的月影里吐出,驶过临水人家的后花窗,驶过河面一卷泼墨的山水,牵曳着古镇长长的恬静与淡泊……

对岸,一山“海上飞来”,矗立成古镇华丽的屏风。青龙洞的飞檐翘角、亭台殿宇,恰似一组浮雕,嵌在中河山峭壁上。儒释道三教,共同相中这块“方壶圆峤”的仙境,各设圣坛,紫烟香雾,飘绕千年。

古老的水陆码头,厚实的古城墙体,和那爬满皱纹、宠辱不惊的老人面孑L,絮絮地诉说着古镇的似水年华。

穿过花影迷径的古巷,择一间临河酒家,推窗外望,但见波光潋滟欲上楼。于是呼来酒家,松清烹茶,石鼎煎香,飞觞邀月,在这夜色溟潆的异乡,静静地品味古镇,咀嚼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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