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再回去沈家吗?
华双问自己。
想,定然是想的!她犀利的看向萧承天,问道:“你要帮我?为什么?”
“因为当年的事情牵扯太广,具体什么事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但要想查个水落石出,沈家很重要。”萧承天冷静的答道,还不忘补上一句:“回去吧,你母亲不是那种人,只要你流落在外一日,便无人替她说上一句话。”
“好。”红唇轻启,华双下定了决心,“先是应该怎么做?”
萧承天展颜一笑,轻松的道:“这还不简单,别在那么低调了,沈家自会来人找你。”
华双沉思了一会儿,与萧承天相似一笑:“只能这么办了。”
随后二人又点了些菜,难得友好的用完了一顿饭。
***
隔了段时日,长安发生了一件人人皆知的大事。
几十年来未曾打破平静的鸣冤鼓被人敲响了!
长安城的鸣冤鼓与别处不同,一则其他地方的鸣冤鼓敲了十大板即可,长安城的鸣冤鼓却是要二十大板;二则其他地方的鸣冤由当地父母官负责审理,而长安城的鸣冤直达天听。
敲响鸣冤鼓的不是别人,正是华双。
不仅是为了穆青,更是为了在长安一鸣惊人,还有什么比敲响鸣冤鼓更能有效呢?
盛光宗这几日睡得有些不安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果然,刚上早朝别听闻了鸣冤鼓被敲响。
他威严的坐在金壁辉煌的九五大殿上,直接吩咐道:“将击鼓之人先杖责二十大板,再带上来。”
“是——”
皇宫内戒备森严,每一道门都有专人把守,出去宣旨的太监匆匆地下了台阶,将旨意传达到大殿门口,再由另一名台阶传达到下一个门口......
当旨意传达到鸣冤鼓前,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来吧。”华双布衣荆钗,却难掩风华,坚定的拂开穆青拉着他的手,走上前去伏在长凳上。
周围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大家议论纷纷,有人满眼同情唏嘘不已,也有人瞧着热闹还下注华双能挨几大板便受不住。
不管旁人怎么议论,华双始终面容淡淡,安静的伏在那里,没有抱怨没有害怕。
“开始——”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喊了起来。
两旁立着的小吏便将手中的杀威棒举高,再一前一后的狠狠落下。
“咚,咚,咚......"
”一下,两下,三下......”
传旨太监面无表情的数着,人群中也有人在跟着数。
华双咬着唇,愣是没有发出一道声音,只是下唇已经被牙齿咬破,开始渗出血迹来。
一下,一下。
华双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逐渐变为一片麻木,疼得失去了知觉,可再杀威棒打下去的那一瞬间又忍不住身子一颤,若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华双暗暗地想,眼皮一阵沉重,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穆青已经泪流满面,几次三番的想要冲上去,却被春荣死死的拽住。
春荣眼角含泪,声音带着哭腔:“你别去闹,不然小姐挨打白挨了......”
二十大板,并没有随着华双的晕倒而停止,而是一点儿不停的执行完毕。
宫里的侍卫用担架将华双抬了进去,又掐了几下人中,见没有效果,干脆一盆凉水浇了下去......
好冷!
华双一个寒颤,清醒了过来。
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腰部完全没有力量。
两个侍卫见状,又去喊了两名宫女来搀扶她。
于是,华双就这样进了金銮殿。
一身狼狈,身上灰扑扑的布衣已经变得皱巴巴,发丝虽然整理过,却还是显得凌乱,然而,那名击鼓的女子依然散发出摄人的光采。
饶是盛光宗,后宫佳丽三千,见惯美人无数,也不禁对这名女子产生了一丝丝的疼惜。
“来者姓甚名谁,有何冤情?”盛光宗轻咳一声,大殿瞬间安静起来。
华双跪倒在地,却因后背实在太过疼痛而直不起身:“民女华双,替义弟申诉冤情,民女义弟穆青于今年春考中得状元,却不知何故迟迟未能接到任命通知。”
科举考试,一向由礼部负责。
华双此言一出,满场哗然,盛光宗先是疑惑,随即便是勃然大怒。
因着武考无需殿试,遂会试通过之后早早的就发了任命通知书,这穆青作为武状元,盛光宗自然记得。
盛光宗面色阴沉:“朕记得,穆青不是去漠北军中上任了吗?”
礼部侍郎钱于辉吓得面如土色,哐当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冷汗一颗一颗的往地上掉。
华双这一状告得满朝哗然。
原来天子脚下,竟有人发现穆青无依无靠后,敢冒名顶替,接了圣旨去漠北任职。
这冒名顶替的案子牵涉甚广,盛光宗震怒之下才用铁血手段处理此事,一时间人人自危。
最后,以穆青继续上任漠北,只是为了聊表安慰之意,被任命为更高级别的都尉。
......
那日,华双被盛光宗派人送回了住处,萧承天原本就等候在宫门口,一路跟随。
待宫里的来人走了之后,萧承天立刻冲向华双的床边。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华双会以这二十大板为代价去行事。
心急如焚,一门心思的赶出去,甚至想过不顾后果的将她带走。
萧承天最终还是去晚了,到的时候二十大板已经执行完毕,只得等在宫门口听消息。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萧承天才明白华双是为了什么。
更多的是为了今年的武状元穆青吧?
萧承天凝视着床上的华双,一边怪自己不知道穆青的事,一边想到为了穆青命都不要了,心底又泛起酸意。
可更多的是感到懊恼,穆青这事,华双怎么就不愿给自己讲呢?对于他萧承天来说,将这事捅到皇帝那儿何其简单!
春荣拿着药瓶走过来,一本正经的道:“公子请回吧,我要给小姐上药了,有什么事我通知你。”
闻言,萧承天收回视线,心不在焉的道:“我不走,我就守在这里。”
说罢就往屋外走去,走到半路又折回来递给春荣一个黑色小瓷瓶:“用这个。”